在六艺阁时,殇就已经因为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君墨离狠狠瞪了一眼,这会儿见楼雪色又想起这茬旧事重提,脸色愈发沮丧自责。
君墨离表情没什么变化,沉吟片刻,耸了耸肩膀。
“也无所谓秘密,只是自己查出来的线索,不愿随便分享给别人罢了。既然你问到这里,碍于云苏的面子我也不好不理,不如先出宫,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正好上一次我欠你一杯酒。”
“什么酒?”楼雪色微愣,而后立刻想起,那次与荣格交手时,君墨离的确有说过,事后打算请她喝上一杯。
君墨离不管楼雪色同意与否,打了个响指,自作主张安排道:“殇,你先走一步,去望江楼订个位置,酒菜按平时置备。记得叮嘱老板酒要热的,天冷心寒,再不喝两杯热酒要冷死人了。”
就这么把更容易攻破的殇放走,楼雪色心有不甘,但总不能揪着人家的手下不放,也只能翻翻白眼沉默以对。
忍着君墨离慢吞吞脚步,楼雪色一直挨到下午才走出皇宫,宫门外早有殇安排好的马车,车内火盆烧得正旺,暖烘烘的。
一路无话。
楼雪色别扭着不愿开口,君墨离也乐得清静,竟抱着肩膀闭目小憩起来,直到马车停下方才不情不愿起身,倦怠地伸了个懒腰。
“君世子里面请。”见马车到门口,万香楼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又亲自将二人送到楼上雅间,好酒好菜立即走起。
从早晨到下午,楼雪色只在店里吃过几口饭,这会儿饥肠辘辘真有些饿,可是又不愿在君墨离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硬是别过头往向窗外,只端着杯茶暖手兼润喉。
“不吃?饿昏了别找云苏告状。”君墨离眯着眼小口喝酒,自在得让楼雪色看着就想抽他。
“别卖关子了,说好到这里慢慢聊的,能不能痛快些?”
君墨离放下酒杯,依旧一派慢条斯理:“不能。你先吃饭——别朝我又吼又叫的,我没有非得回答你的必要,这是条件。”
楼雪色翻白眼翻得眼睛疼,一口气喝光杯中残茶,低头开始吃饭。
她饿,真饿,没必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看着低头风卷残云的楼雪色,君墨离不觉露出一抹笑意,不似平常那样带着嘲讽,柔柔的,很清淡。
吃饱喝足,楼雪色长舒口气,直盯着君墨离端坐。
“原本不想告诉你太多,柳寻香身份极深,他后面牵扯出的势力远比你想象要复杂,而这些,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所喜欢的。”
君墨离倒杯茶,浅饮一口,幽幽望向铺满残霞的窗外。
“其实帝都里有很多案子都是有头没尾,因为一旦牵涉到有权有势的权臣皇亲,就算是凤落府也不得不放弃追查。这些年舅舅官职常有调动,很多时候我会帮他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久而久之,对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势力派系也算得上熟悉了。”
“柳寻香也曾是你调查的对象?”楼雪色蹙眉道。
君墨离点点头:“是,而且就在不久前我还试图追查过,就是烟花庐爆炸案时。”
“烟花庐的案子,你不是说与铎亲王有关吗?其中还有柳寻香的事?”
“确切些说,与他们二人都有关系。”君墨离忽然压低声音,“还不懂么,为什么这次的事我没有让秦先参与?”
与自己无关的事,君墨离一向保持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态度,纵是他受云苏所托,那也只是负责帮忙保护楼雪色在凤落城内时不出危险而已,并没有必要事事都干预。
原本楼雪色还以为,秦先之所以没有像块牛皮膏药似的跟来是因为有其他事没时间,听君墨离这么一说才恍悟,这件事,可能君墨离根本就没有告诉秦先,之前去城郊时跑那么快,大概也是为了将秦先甩掉。
其中缘由,现在不难理解了。
“铎亲王和柳寻香……他们之间,谁才算是幕后主使?这些事情秦先从来不知道吧?否则你当初也不会特地交代不要告诉他了。”
“秦先心性单纯,参与不了这些乱事。”君墨离淡道,“铎亲王和柳寻香同属一派势力,都是靠向芷清公主那边的。铎亲王的话,我早知他倾向,但柳寻香与芷清公主的关系,我也是不久前才注意到,而且没有确凿证据,仅仅是猜测而已。”
楼雪色托着腮,若有所思道:“所以发现柳寻香不在六艺阁,殇才会立刻想到他去了曳凤宫,但以你谨慎性格,并不愿说出这个还不能完全肯定的线索。”
君墨离挑唇浅笑:“你倒蛮了解我的。”
“刚吃完饭,别恶心我。”
义正言辞拒绝了君墨离的夸奖,楼雪色很快有沉浸到思忖中,片刻后,边际清晰的黛眉渐渐蹙起。
“薛小姐留下的信写得过于匆忙,虽然说出了很多秘密,但还有不少细节未曾交代,我总觉得想要拼凑起整件事还缺少些什么。如果能抓住柳寻香,掩藏在更深处的秘密就能大白天下了。”
君墨离手指敲着桌面,表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