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阴邪妖灵都为阴物,越是磅礴的阳气越能克制,所以剑门仙宗多男弟子,女弟子只有楼雪色这么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楼雪色处于劣势,正相反,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某种优势,而正是这种优势,给了她不同与凡人的一生,让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就能得到剑门掌门青睐,破例收入仙宗。
云苏有至阳至刚的罡气,而她,有至阴至柔的灵气。
但凡怨魂厉鬼都会汲取周围偏阴灵气,楼雪色的血滴在纸鹤上,怨灵感知到血液透出的巨大灵力,自然而然想要吸走。
所以说浅白些,不是那纸鹤在飞,而是浸在纸鹤上的血收到吸力在移动。
所有视线都凝聚在纸鹤身上,一点一点随之移向藏喧园西南角,当纸鹤飞到一口水井上方时,陡然一个跟头栽了下去,立刻有股阴风从井中溢出。
吞噬掉楼雪色的血,那怨灵的执念又强了几分。
“尸骨在井里。也许因为死的时间不长,那怨灵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等它知道如何从井里爬出来并运用自己的怨念,那时候就要有祸事发生了。”
楼雪色舔了舔指尖溢出血珠的伤口,眼眸微沉。
她能感受到怨念但无法追踪源头,如果笼罩在藏喧园上的阴霾来自井下怨灵,也就是说这怨灵的执念强大到能够涌出井口,一定比她预料得更难对付。
也许,连云苏的罡气也无法压制。
下意识回头看向云苏,竟然与他四目交汇,显然云苏刚才一直在看着她。
楼雪色急忙收回目光竭力保持全神贯注,深吸口气向仁禧皇太后冷静道:“怨灵滞留在人间太久会积聚阴气,对生人不利。”
“楼真人认为应该怎么办,尽管开口,人手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让这后宫平平安安就好。”
“有几个人就够了,先把尸骨打捞出来。”
几个小太监被叫来帮忙,长长的绳子上绑好专门用来清理水井的铁爪,试探着滑到水井底部勾来勾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了眉目。
“太后娘娘,勾住东西了,很沉,倒的确有些像是尸体。”小太监战战兢兢上报。
太后抬抬手:“捞。”
“慢着,还有些事项要注意。”楼雪色叫住小太监,面色凝重道,“捞上来时千万不要与任何人直接碰触,必须隔着厚布才行。水尸缠带怨念又未超度,若沾染人气极有可能发生尸变。”
小太监本来就吓得够呛,听楼雪色这么一说,哭的心都有了。几个人一商量,纷纷把自己的脸和手用白布一圈圈缠起,捂个严实后才敢下手捞尸体。
水下尸骨新死不久,皮肉还未腐烂,被水一浸沉上数倍,打捞十分吃力。
芷清公主看着被提上来的绳子越来越长,心也越来越沉,十根手指焦躁地绞缠在一起,满是湿漉漉冷汗。
她比谁都清楚,井下的尸骨正是那两个被折磨而死的歌姬。
井很深,打捞有些慢,天上又开始飘起小雪。
仁禧皇太后见外面天冷,招招手让楼雪色进观赏台内靠近火盆取暖,却把芷清公主丢在一旁不加理会。几个伺候的宫女见状就知道谁更得太后心意,又是热茶又是热手巾的,百般殷切。
在皇宫就要过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有什么意义呢?
楼雪色嘴上不说,心里却感慨万千。
“雪色,”纪尘低声把楼雪色叫到一旁,忧心忡忡道,“之前并没想到井内还有尸首。刚才听你跟小太监说的话,似乎打捞还有诸多禁忌,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话就不要做了,再想其他办法。”
轻轻摇头,楼雪色露出淡淡笑意:“没事,只要不出差错,捞出来后焚掉尸骨再超度就行了。”
“那极好,你千万别冒险。”迟疑片刻,纪尘又道,“那证明瑶和无辜的事怎么办?北疆使者亡魂似乎算不得证据。”
“这还不容易吗?你看芷清公主,她越来越紧张,肯定当初没想到井中尸骨会被发现。若是我没猜错,那里面尸骨就是失踪的歌姬的,一旦验明身份,芷清公主必然百口莫辩。”
纪尘愣了一下,自嘲苦笑:“紧张过头,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了。”
“有什么可紧张的?”楼雪色随口道。
稍作沉默,纪尘抬眼看着楼雪色,眼中神色柔和清透。
“关系到你的安危,我当然会紧张。”
这话听着暖心,却感觉有些不对味儿。
楼雪色微带诧异扭头看纪尘,还不等她开口说句玩笑岔过去,一旁突兀插过来一冷一怒两道声音。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仁禧皇太后身边四个小宫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楼雪色只顾着跟纪尘说话,并没注意云苏和秦先什么时候凑到身边的,见云苏和秦先听见她与纪尘的对话,莫名地竟有些恼火,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紧张。
“偷听别人说话,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面?枉称大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