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禧皇太后相信鬼神之说,却从没有亲眼见过,突然之间北疆使者亡魂就那样出现在眼前,着实吃惊不小,狐疑忐忑目光望向纪尘。
“太后娘娘,如微臣所说,楼姑娘于道法上颇为精通,之前宫内宫外不少离奇怪事都是经她解决的,她绝非招摇撞骗之徒。”
纪尘躬身在仁禧皇太后耳边为楼雪色证实,秦先也凑上前去大加赞扬。
芷清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北疆国使者亡魂,脸色越来越差,紧张得连掌心被指甲刺破仍毫无察觉。
楼雪色先后帮助蕙妃等嫔妃驱邪之事她有所耳闻,却始终认为楼雪色不过是个普普通通耍小把戏骗钱的风水先生,实在没想到竟然真能招来死者亡魂。
北疆使者的魂魄越来越清晰,胸口深而巨大的伤口还在流血,看得人头皮发麻。
仁禧皇太后身边四个小宫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抱成一团,倒是仁禧皇太后表现出超乎想象的镇定,见北疆使者渐渐成形的魂魄慢慢移向藏喧院东门口,心下便知真相有了着落。
“楼真人,快让他说说,到底是谁做下的这等恶行?若不是瑶和所为,那可得还我们皇族宗亲个清白才行!”
见皇太后开了金口,芷清公主愈发焦躁恐慌,频频向随侍宫女使眼色。随侍宫女得到芷清公主示意,悄悄点了点头,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北疆使者魂魄身上时,一点点向另一侧门口挪动脚步。
北疆使者亡魂一路飘至朝东的拱门门口,忽然转身,煞白面孔望向戏台,没有任何实质的身子僵硬地向前弯曲,做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
楼雪色微微沉吟,低声解释道:“他是在重复死之前场景。这些枉死者残留的魂魄很多都是不完整的,无法思考、说话或者表达,他们只会凭执念行动,而北疆使的执念就在于他死之前的那一段时间,所以他会不知不觉去还原死前所做动作。”
“就只是还原动作?”皇太后有些失望,叹口气自言自语,“那能看出什么?只能知道他死之前遭受了多大痛苦而已,还不如不看,没的让人心塞。”
闻言,芷清公主也松了口气,额上汗水被冷风一吹,几乎快要凝结成冰。
只要北疆国使者不亲口说出真相,她就是安全的。
那晚发生的事情,芷清公主记得十分清楚,原本那只是无数夜晚中极其普通的一个,却因北疆使者的意外闯入变得不同。
说起来,事情的源头还与楼雪色有关。
为了救出云苏,楼雪色在曳凤宫正殿放了一把火,烧得曳凤宫正殿里里外外焦黑一片,芷清公主平日排解无聊的娱乐之地就这么没了。可气的是,这件事过错在于她下药囚禁云苏,所以不能声张,也就没人去追究楼雪色的责任,这让芷清公主好一阵子心情低落。
柳寻香最懂得察言观色,发觉她心里闷着股火无处排解,特地寻来两个小有名气的歌姬;曳凤宫正殿还未修缮完毕,他便在藏喧院设下排场,琴师、舞娘、歌姬全部都安排妥当,这才把芷清公主请去,给了她一个不小惊喜。
事情若只到这里,倒也没什么,偏偏那两个歌姬之一太不会看人脸色,见芷清公主看得高兴,居然不知死活开口讨起封赏来。
芷清公主喜好声乐歌舞但口味极刁钻,最讨厌的就是欣赏一半被打断,那歌姬做了令她厌恶之事,自然要受责罚。
对芷清公主而言,不听话的棋子就该毫不留情弃掉,而给予犯错者惩罚,正是她另一个乐此不疲的嗜好——尤其是,想尽办法折磨人的过程,总能带给她异样满足和快乐。
犯错的歌姬并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还以为芷清公主赏赐的酒是表示赞扬的,美滋滋喝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用来唱出好听歌声的喉咙便开始火辣辣疼痛,大口大口往外呕血。
毒断她的声音,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多日的压抑气恼一朝得到宣泄,芷清公主尽情施用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刑罚,剜了那歌姬双眼,将水银灌注其中,看着歌姬空洞眼窝里留下红色与银色混合的粘稠液体,心里登时舒畅许多。
之后还有一连串非人折磨,可怕到连柳寻香都不忍直视的地步,而那歌姬无法挣扎,无法逃脱,被剧毒烧毁的喉咙连痛苦悲鸣都做不到。
此期间,芷清公主命令琴师和舞者继续表演,以便让歌舞配合血腥场面,给她更愉悦的享受。
北疆国使者就是循着这段琴声而来,快到藏喧院东门口时才被柳寻香手下发现。
仅仅一墙之隔,想逃是不可能了。也亏得柳寻香带来的手下厉害,一掌扫过去熄灭戏台前所有烛灯,黑暗中小声喝止任何人说话,而后借着那双仿佛不惧黑暗的眼睛,悄无声息来到摸索进园的北疆国使者身后。
事实上,芷清公主并不确定北疆使者是否有看到酷刑场面,但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况且当时她并不知道来的人是北疆国使者。
所以,这一场牵动两国、引起巨大风波的命案,就这么发生了。
当时场景历历在目,芷清公主望着戏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