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闺中少女有的是时间为细腻心思伤神,楼雪色则不同。
远些有妹妹的死因要追查,眼前还有穆阳公主的冤案要澄清,云苏是长是短、是圆是扁,只能暂时抛到脑后。
纪尘那边消息来得很快,芷清公主前一晚的确不在曳凤宫内,是否去了藏喧院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芷清公主走的时候带了一名琴师三个舞姬两个歌女,回来时就只剩下琴师和舞姬,两个歌女不知所踪,随行太监身上还沾染不少血迹。
想要证明穆阳公主无罪,首先要查明当夜在藏喧院欣赏歌舞的人究竟是不是芷清公主,这对身处宫外的楼雪色而言难度相当大,少不得还要去找纪尘商量,而当楼雪色跑去司常监时却被告知,早有人在里面等她。
不是纪尘,而是一个小太监。
“这位是卓公公,御书房掌事,来请楼姑娘入宫询问些事情。”唐印简单介绍后,悄悄向楼雪色递了个眼色,把她叫出客室外,“纪大人回王府办些事情,楼姑娘可要等他回来?”
楼雪色摇摇头:“不用了。这位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吧?如果是的话,随他走一趟也没关系。”
“是专门打点御书房的,跟着皇上也有两年了。”唐印如实回答道。
皇上就是步远阁,或者说自称步远阁的那个男人,这点云苏已经默认。
楼雪色尚不清楚步远阁找她做什么,但他身份已经被猜破这件事,云苏应该还没来得及告知,眼下正是试探步远阁的好机会。
特地吩咐唐印不用去通报纪尘后,楼雪色跟着卓公公进宫直奔御书房,在距离御书房尚有一段距离时,卓公公却把她领到第一次与步远阁见面那个小院落。
“楼姑娘稍等,想见您的人马上就到。”卓公公客客气气退出院子,躬身垂手在门外侍立。
少顷,步远阁自院外走来,卓公公这才告退离开。
“身在宫里消息不灵通,想找你很麻烦,只能托卓公公假冒皇上之命在司常监守株待兔,还请楼姑娘谅解。”步远阁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精致面容俊朗而不失英气。
楼雪色点头回礼,并没有直接拆穿。
“北疆使者遇害一事牵扯到两国关系,而诸多证据直指穆阳公主,皇上迫于压力必须尽早断案,但楼姑娘应该明白,毕竟身为一朝公主,要让穆阳公主承担罪责受罚,皇上终归不忍。我听云苏说楼姑娘也在追查这件事,所以特地请楼姑娘来问问,可有什么其他线索?”
“皇上着急,是出于对穆阳公主的担心,还是想要尽快结案息事宁人?”楼雪色的话中不无讽刺之意。
穆阳公主骄横任性,这是先帝过于宠溺的结果。
楼雪色起初也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接触多了方才发觉,其实瑶和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喜欢吵、喜欢闹,喜欢追着别人到处跑,为的只是排解寂寞,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这么多年被兄长视为空气,体味着从荣宠顶端跌落谷底的感觉,瑶和的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步远阁语气平静如故,表现得满不在乎:“不管目的是什么,让一国公主背上凶手之名总归不是件好事,若北疆国追问起家教问题,必然有辱皇上圣明以及我颖阑国形象。”
似乎在一国之君眼中,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反倒是面子更重要些,这让楼雪色从心到身子都感觉冰冷,比站在冬日大雪中更加寒凉。
富贵无兄弟,重权无亲情。
楼雪色到此时才稍稍能理解,为什么纪尘和秦先等人都那么羡慕云苏与君墨离的手足之情。
“楼姑娘?”见楼雪色神色复杂没有回答,步远阁唤了一声。
楼雪色回过神,漠然一笑:“我追查真相,是因为不相信瑶和会做出那种事。步公子呢?你相信人是瑶和杀的吗?”
步远阁沉默少顷。
“我与她接触不多,不是很了解,再说也没必要选择信或是不信,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是啊,这问题我问得糊涂了。”挑起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楼雪色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阴沉得很难看,“坐拥天下,手握至高权力,还有什么必要去理会毫不亲近的妹妹?就算瑶和含冤而死,能换得天下太平、两国无争,皇上也一定十分乐意做交换吧?”
步远阁再怎么佯作不觉,这会儿也不能继续装傻了,深吸口气敲敲额角,唇边漫上一丝苦笑:“是云苏说漏嘴了,还是楼姑娘自己觉察出的?”
“云苏对你很忠诚,到最后也不肯给我一个明确回答。”
“所以,你和他分道扬镳了?”
看起来步远阁似乎不是很在乎身份被揭穿,反而对楼雪色和云苏的关系很在意,以一种打量有趣事物的目光在楼雪色身上瞄来瞄去,仿佛想看出些什么。
楼雪色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皱皱眉,却也无处可躲。
“说正事。我和纪尘去查看过北疆使者尸首,依伤口推断不可能是瑶和所为,而那晚北疆使者遇害的藏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