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盐水倾盆而下,流过伤口时发出沸腾的尖啸声;被蒸汽笼罩的男子蜷缩成一团,嘴里除了呻吟还在语无伦次地咒骂。
好不容易翻过身,男子扭头吐了一口口水,勉强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
“混蛋……”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普莱德·摩尔。”阿隼将水桶丢到一边,再次蹲在普莱德身前。他呼吸沉重,面具下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厌恶,再由厌恶变为惊讶。
能量梭子的感应、恐怖的耐受力、夸张的再生速度……如果谁说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约拿塔克人,他是宁死也不肯相信的。
但这家伙毕竟还是肉身,凭靠着惊人的毅力一直死撑着,不仅没有一次晕倒过去,到现在还咬紧牙关不松口。一年前,缪兰已经按照前辈们留下的的图纸和材料,修复了足以成为约拿塔克人噩梦的刑具——“死亡扼腕”超磁共振器,后者对这些体质特殊的生物来说,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十倍。
那么问题来了,眼前的约拿塔克人对海顿的忠诚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可惜关于这一点,老师他还没来得及提醒自己。阿隼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内心愈发地焦躁。
“尽快坦白,普莱德,”一直站着的缪兰表情纠结道,“好结束这痛苦。”
“……痛苦?”普莱德凄凉地笑了,“我感受过的痛苦……你没法想像。”
“为了海顿,你做什么都不值得,相信我。”缪兰动之以情。
“我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海顿……”
阿隼打断他的话,大声吼道:“从两小时前开始,你就在不停地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跟晨星社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什么约拿塔克人!”普莱德使劲咬着牙,下颚已经快要变形,“如果你也是晨星社的敌人,就该马上放了我……”
阿隼此时想怒也想笑:“你再给我说一说,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你的地球人父母。”
透过眼前潮湿的发丝,普莱德的瞳孔里写满怨恨:“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一直就在伦……”
阿隼再次打断道:“说吧,你的父亲叫什么?”
“我的父亲……他叫尼古拉斯·摩尔。”
“是吗?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阿隼冷哼了一声,“你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安德烈·墨菲隆萨,你说他才是你的父亲!”
“安……安德烈·墨菲隆萨?”普莱德突然愣住,眼神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变得空洞,“……呃,你说他啊,他……他也是我的父亲。”
“这个无聊的游戏,你还想跟我玩到什么时候?!”阿隼抽出炮弩,将膛口抵在地球人的眉心。
炮身如同嗅到羚羊的黑豹,眼里发出狂躁不安的的红光。
“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要知道的是,墨菲隆萨是个帝国人家族的姓氏,”缪兰轻轻蹙眉,叹了口气道,“不仅如此,这个家族的所有人,他们世世代代为晨星社效力,这个秘密保持了好几个世纪,直到被阿隼哥的老师发现。”
“不是所有人!”普莱德用力说出这几个字,愤恨地瞪着两人,随后大口喘气道,“安娜·米菲亚……她死了,而且是因为晨星社她才会死……”
“安娜·米菲亚?她又是谁?”
“安娜·米菲亚……就是安娜丽塔·墨菲隆萨——安德烈的女儿,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普莱德的眼睛望着阿隼身后的黑暗,仿佛见到了什么痛苦的画面,两眼竟然留下了泪水,“那个时候,我明明想靠近她,她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受够了你的胡言乱语,约拿塔克人!”阿隼忍无可忍,准备扣动扳机,“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缪兰马上制止住他:“阿隼,他也许只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受到了刺激?”阿隼冷笑,动了动脖子道,“我才是真的受到了刺激,缪兰!老师传授我知识、胆量和杀敌的技艺,但他没有传授我耐心……我已经没有时间跟这疯小子耗下去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的!”缪兰仍不放弃。
“别干扰我!”阿隼很不耐烦,粗暴地将女人一把推开,将弩炮重新瞄准了普莱德的胸口。
普莱德坐了起来,边笑边将衣襟打开道:“来吧,杀了我,这样……我就能见到他们所有人了。”
“呵呵,我成全你!”
“阿隼,住手!现在还不是时候!”缪兰上前按住阿隼的手臂道。
“别再纠缠不清了,你想害了所有人吗?!”
“不,你听,外面有情况!”
“你说什么?!”
“外面……外面有炮击的声音!”缪兰说罢走到监牢的另一头,脸上浮现忧色,随后瞳孔突然放大道,“我还听到女人和小孩的尖叫!”
“炮击?”阿隼凝神一听,随即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
“阿隼哥!”这时从值班室里闯出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