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步瞪他一眼，“婚姻大事，怎能不担心？”
卫云摊摊手，“你母亲总不会亏了你。”
徐庭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卫云，“你就这么不担心？那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若是不合心意，在一起待着不开心，这日子还过什么过。”
卫云苦笑一声，“开心不开心有什么要紧，你是博乐侯世子，要门当户对，我是卫家孩子，商贾之家，最常见的就是利益联盟。我已经见多了，见多了，就习惯了。”
徐庭步闻言拍拍他的肩，不好再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楚静的模样来，顿时不禁叹气。
他的心思，是不敢跟卫云讲的。他不是怕卫云会笑话他，而是楚静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这事儿若是万一的万一被传出去，楚静的名声就全毁了。
卫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两人就这么坐在窗边，边喝茶边聊起别的事来。
华乐居前是长安道，武陵城最繁华的道路。
那辆青布小油车悠悠行了过来，经过华乐居时车夫抬头看了一眼，对车内女子道：“到华乐居了，似乎比你讲的还富丽些。”
车内女子挑起车帘粗粗看了一下，笑起来道：“比我离开的时候旧了些，却富丽了许多。”她的眼睛是又圆又大的杏眼，亮亮的仿佛桃花源的溪水，此时眼里却有一丝怅惘，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这华乐居其实是舅舅的产业，不过舅舅向来不理这事，一律交给表舅管理，表舅也是个不耐烦的，转来转去，就转到我母亲手里了。不过母亲不喜欢管外边的事，这酒楼其实是卫临叔叔在管。”
少女娓娓道来，对这酒楼背后的产业关系，竟是了如指掌的。
车夫凑着头看了看华乐居来来往往的客人，道：“似乎生意极好的样子。我们走了这一路也饿了，不如在这里吃一顿好饭如何？”
少女似乎有些犹豫，“母亲要我尽早回去，本该昨天便到的……”
车夫涎着脸凑近车帘，道：“阿静，我第一次来你家，你就这么招待我？”
车里的少女一听这话就无奈地翻白眼，叹口气道：“好吧，速速吃完了我们快些回家去。”
车夫高兴道：“那必须是速速的。”
于是少女便戴了纬纱帽子，下得车来。这年头也不是不许小姐出门，不过出门是必须戴遮挡容颜的帽子的。
少女站在门口，车夫便往后面停车去。
就这忽儿功夫，门外停下一辆小帷轿来。这小帷轿也不见多么豪华大气，但这一停下来，华乐居门口的迎客小厮就跑了出来，躬身给轿子打帘子。
“希音姑娘，您来了，世子和公子都在楼上呢。”小厮热情地道。
戴着帷帽的少女听了微微一愣，阿步和阿云此刻在楼上么？她下意识朝楼上看了一眼，果然见三楼窗口探出个熟悉的脑袋来，朝下挥了挥手。
真是徐庭步。
少女唇角弯了弯，阿步还是这般随意。
几年不见，徐庭步成熟了许多，也变得更儒雅了，不过仍旧是个随和和讲究的公子哥。
少女想了一想，还是先不要跟阿步打招呼的好。若是被阿步在这里叫嚷起来，她的名字一夜之间就会传遍武陵城的。
这般想着，少女就垂了头，转过来看这位刚停在门口的希音姑娘。
这一看就不禁一愣！
美人！
少女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见识过不少美人了，药师谷里上到主子下到丫鬟仆妇都讲究养生，在护肤保养上也有专门的一套学问，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皮肤滋润，光看着就养眼。出海几年，海外娼妓她也见过不少，个个都精于化妆表演加勾引男人，是另一种美女。
但眼前这美女，是哪种都不算的。
如长风、如水流、如山峦，那是一种只有浸淫在书画琴棋中才能养出来的高贵典雅的气质。
少女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这女子会来找徐庭步了，因为徐庭步身上俨然也是这种气质。
这两人若站到一起，那可真是相配。
少女心里默默想着，希音姑娘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看了少女一眼，对这一身月白衣衫的女子产生了些许好奇，却未多做停留，轻移莲步上楼去了。
徐庭步也看了少女一眼，心下微微一动，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种熟悉感，又好像不熟悉。
他心里有些疑惑，便见墙后转出来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个斗笠，跟少女说了几句话，两人便一起进了华乐居来。
卫云看着徐庭步的神色，也探出身子看了一看，却什么人也没有了。
“阿步，你在看什么？”卫云问道。
“没什么，”徐庭步回转身来，仍旧觉得有些奇怪，“看见个戴帷帽的女子……”
卫云无语地看着徐庭步，这家伙今天神思太恍惚了罢。
徐庭步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功夫，希音已经走上楼来，门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