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晔等在会堂附近的一家星巴克里，在他接到聂初醒的电话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会议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可是当他看到跟她一起进来的张瑛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聂初醒还真的是……为他好。
“小晔！”张瑛一见到苏晔，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苏晔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面无表情，他替聂初醒拉开椅子后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你们俩好好聊一聊，我先回避一下好了。”聂初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说着就想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不用。”苏晔一把拉住聂初醒的手，看着她说：“你留在这里，我心里比较平静。”
“那好吧。”聂初醒权衡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又把椅子往苏晔那边挪了挪。
“好好跟你妈说话。”聂初醒交代说，“刚才你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就怎么跟你妈说。”
苏晔盯着张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晔，对不起。”张瑛垂着脑袋嗫嚅道，有些不敢看苏晔。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苏晔说，语气没什么变化。
聂初醒捏了捏他的手，笑着鼓励他。
“其实我当年那么做……”张瑛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苏晔，露出一脸的愧疚，“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也许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年抛弃你，其实是想保护你。”
苏晔的身体变得僵硬，看着张瑛的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就连聂初醒在听到她的这些话以后也瞪大了眼。
“你应该记得，在那之前我的脾气很暴躁，每天都会无缘无故地发狂，摔东西、打人都是常有的事。”张瑛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那个时候年纪那么小，压根就制止不了我，每次都会被我打得一身的青紫，晚上还躲在杂物房里睡觉。”
苏晔的瞳孔痛得一缩，原来这些事情她都知道。
“一开始我以为我会这样只是因为太恨苏明了，对他的恨意一直积郁在心里，需要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我当时想着说，发泄几次以后应该就会好了，可是当发狂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变成我的常态，我就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张瑛说，“后来我找了个时间去看了一次医生，精神科的。他说我的精神出了点问题，要及时治疗，不然以后会真的变成一个失去神智的疯子。”
“于是你为了不伤害我，就把我丢在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苏晔的笑容中透着冷意。
“不是。”张瑛急忙为自己辩解，“那个地方……距离苏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我其实是想让你被苏家的人发现，然后把你带回去收养。我没有办法亲手把你交给苏明，因为他压根就不会见我。并且，我也不想让苏家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那样子他们会对你很不好，甚至还不如从外头领养的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
苏晔努力地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他被抛弃的时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也就没有办法确认张瑛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结果阴差阳错，还是被苏明知道了我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事情，最后他也从孤儿院把你给带回去了，只是跟我预想的过程有点不太一样。至于后来的事情，初醒都告诉我了，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遭受了这些苦难，对不起，小晔，都是我不好。”张瑛抓住苏晔放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内疚地说。
苏晔却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走，张瑛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的病现在治好了吗？”苏晔却问的是完全无关的事情。
“用了一年多就治好了。”张瑛回答，脸上又露出羞涩的笑意，“其实是因为遇见了我现在的丈夫才能这么快把这个病治好。”
“为什么？”聂初醒好奇地问。
“我会发病，是因为对苏明的恨意太深，精神一直处于一种被压抑的状态。后来遇上了启明，他对我很好，并不在乎我曾经跟别人生过孩子又患了精神疾病的事情，每天都去医院照顾我，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他，后来也就顺理成章地跟他在一起了。和他结婚以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心情好了，精神压力小了，病自然而然就好了。”张瑛说。
“那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要孩子？”苏晔哑着嗓子问。
他看着张瑛的眼神中带着希冀。
张瑛又何尝不知道他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只不过，她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因为她不想欺骗他。
“因为我当初生你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以后都不能再要孩子。”
果不其然，苏奕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可是小晔，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张瑛热切地说。
“是吗？”苏晔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