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火山爆发似的个头,深沉低重的音喉和那老喜欢在外招惹是非以至于弄得家无宁日的调皮劲起了超凡脱俗的主导作用,父亲对我老大当婚的恋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实才十七岁的我只是总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如何如何的英俊潇洒,又是如此这般被姑娘缠得晕头转向,那些连狗****都带上大惊小怪一呼百应的万事晓们也就理所当然将从我口中得到的拈花惹草胡吹事儿告之父亲一通,其中又情由可原地加了一些让父亲更为惊骇的传奇事儿,听后父亲也不便去加以事实,只暗暗中托了媒婆替他找个老实可靠的姑娘做媳妇,对全村上下了如指掌的媒婆也不用思索并勾勒出父亲心中的媳妇,好像媒婆在父亲没开口托她之前就有了这一与父亲意识中完全吻合的婚对。
正月初五,父亲万般欢喜千般开心,脸上总带着悠悠的笑意,那笑意倒让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清晰,更加深凹,清早天迷迷亮父亲便说带我到姑姑家去玩,前一段时间也耳闻到父亲认了干妹妹,家住本村路途挺近,我生来没有去过真正姑姑家,也难怪真正的姑姑随着在抗美援朝中光荣立功受奖的姑父去了千里迢迢的宜昌城定居了,尽管姑姑一家曾在下了好大好大纵使地面积雪高达二尺的那一冬探过一次家,可那终是漫远的年头了,姑姑的容貌早已在我记忆的河流消失,唯一铭骨的只有跟小表哥在小镇上玩耍,买鸡米似的又能吃又能吹响的玩意儿。这时,母亲拿出早做好的新衣服给我穿上,让我显得精神百倍,父亲用手顺了顺我的头发,吩咐我今天要温顺点,我觉得很奇怪,这些细琐事儿今天怎么让最马虎的父亲也很有意识地教导在我的身上,我骤然想起来腊月所谓的姑姑就曾当着我的面提及起我的亲事,并且介绍她堂兄的女儿梅子来,我记得我面红心跳地躲在土灶后用含糊其词的句子回绝着,姑姑父亲都没在意,自顾自的笑。一旦想起来我快乐的情绪减少了许多,父亲看出些毛头来,帮我拍了拍衣服下的尘说,你弄快点,我们去吃午饭,姑姑那挺好玩的,听说好玩我就来劲了,况且去了又不是代表就非认不可呢。
父亲乐呵呵地走在前面,我一手提着用红布蒙着的竹篮,一边专找蚂蚁踩,竹篮里装着肉儿糖儿的礼物,翻过几道山岇,我们就看到了目的地,早在村口等待穿着浅蓝上衣着深蓝裤子的中年妇人父亲让我叫大姑,她高兴万分地请父亲先走,父亲就拉,拉了一会父亲终拗不过,我却不谦虚,随父亲走在大姑前面,大姑接过我提的竹篮说:来就来还花钱。父亲忙说:讲花钱都丑的。这当儿,我发现前面山岇上站着许多人,还不时用手指点这点那的,我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待我走近,父亲一一指点,我并一一的叫,那些人便笑,说我还象小孩子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下山岇,走进一座矮小黑漆的屋舍,大姑又倒茶又是拿烟,还端来一大盘糕点,对我和父亲说:自家种的,土货吃,吃。我和父亲均抓了把,挺甜挺酥的。
中饭是在太阳刚升到大姑家背后山顶头时就开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摆得快没地方放碗了,为了陪很喜欢饮酒的父亲,大姑特地找了好几个酒量大的陪父亲,我对酒很忌讳,父亲也一旁帮我圆话,我也就免遭到酒的冲击。吃完我出外溜达,远眺连绵的山峦,清秀明朗,山顶上还积压着一块没融化的雪,几棵树孤单地挺立在山顶上,远远望去特像人影,对面山凹间闪出一条银白的小溪,从高处碎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遍处,又将静谧的乡下划出一阵一阵的哄闹。
梅子呢,怎么连个人影也没看见,我感到挺意外的,我很想知道当年那个扎着小辫腼腆地走上奖台接过校长颁奖后又骄傲地穿过众人的目光的那个小姑娘现如今出落成什么样子了。尽管那场面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儿,但在我脑子里依旧那么清晰,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冲她做了个怪脸,正是这种情景使今天的我很自然地随父亲来到这里,而现在——,我正想的没了头绪,大姑从里屋走了出来,问了一些琐话,我几次想问梅子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实在没胆量问出来。建子,你看你和梅子的事能成吗?大姑突然问。我~~~,我实在被问得无言以对,心中忐忑不安乱了分寸,我不知道。我真的找不到好的说词,慌乱中只好这样说,大姑被我的羞涩弄得笑出声来。边笑边说:梅子今个跟她小姑姑去她大姐家里了,不晓得你们来,下午肯定回来的,今晚你们在这歇好了。噢~~。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好,父亲广播似的喉咙在屋里响开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没在意话的内容,心中正想怎么去回答大姑的问话。
父亲他们那顿酒一直吃到太阳离落山还有一竹竿子高才罢休,当场就有两人败下阵来,一个身子软的直往桌下滑,口中却还说要喝,喝;一个人开始唱戏,唱着唱着变成了吼了,父亲看来也差不多了,敞开喉咙敲锣般讲了不休,又嚷着要打麻将,众人忙去找麻将。我挺喜好麻将的,就坐在父亲身边看,父亲老是打错,有时我来不及说,他并将财神打进了堂,父亲就说:没关系,要胡,没财神照样胡。可没财神还真的不行,打了六,七圈一牌也没胡,输得很惨,看不对劲,父亲让我帮打一圈,我手气特好,连胡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