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接殿下
主子又要出门啦!
主子这是要去哪儿呀?
主子接了城主府的请柬,今日要去府上一叙。
不过今天主子心情明显不佳,小小仆从周玄可不敢触其霉头,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不敢近更不能远。
沉闷了好些日子的盛夏时光,终于在昨晚,被忽然落下的雨水洗刷得凉意绵绵,直教人舒坦不已。
夏天的雨水似乎总落得没有预兆。因为天空总是一副随时会下雨的面孔。
这场雨的雨势不大,但风有些疾,似乎在东海深处酝酿了半个夏季的飓风,开始迫近陆地。首当其冲,濒海的东临城,便成了夏时飓风的登陆点,每逢盛夏,风卷连城,骤雨延绵。
瀚海摇波柱连天,惊涛拍岸浪**。
狂风暴雨几时休?待等秋后语当前。
通往城主府的千丈长街许是因为飓风欲来而无人眷连,显得空空荡荡、萧条冷清。
独自撑伞的主子突然停下脚步,头盘燕尾的她回首,露出修长而洁白的脖颈,那有着些许婴儿肥的俊俏脸颜平静得过分,与此情此景实在难以契合,茕茕孑立,如一朵白莲曳风雨,却莫名看得周玄瘆得慌。
“回去热些黄酿,多备点小菜。”少女看了眼周玄,淡淡地说。
周玄直觉事有妖异,皱眉沉思不言。待他抬头去看,准备点头应下时,少女已与她身后的老者,已走出了许远。
周玄深深地看了风雨中身影依然傲娇的少女一眼,然后回身,不多时便消失在长街上。
周玄的离开,让少女心静如水。她单手负于身后,腕上的彩珠手链在风雨中发着朦朦微光。
风,又疾了一度。
雨水横着飞洒,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谁听到了铮铮弦音,雷霆碾碾,马嘶枪鸣,低喝弥天。
弦断!
风雨倏滞,万物齐谙。
少女手中雨伞一抛,于空中飞转,飘落于身后不远处的青石地板上。
伞落而大地震动。
一千重骑骤奔骤止,黑骑黑甲,黑翎黑戟,奔如潮水袭城,静若洪钟镇海。
长街两头,少女前后各三十丈外,便是被两股这黑潮淹没。
两旁房屋,犹如一个巨大的双向机括,截住少女左右,无数枝箭矢探出窗台,直指少女,闪烁着乌色寒光,于机括之中旋紧绷直,隐隐欲发。
更有不知多少道强横气势,笼罩长街。
数道青光如蛇,自少女脚下旋盘而起,萦绕于周身。少女鬓发飘飘,如仙子落凡,松开了雨伞的纤纤玉手虚探而出,直指黑潮。
伴随着少女伸手,凝滞于空的雨水瓢泼落下,疾风再起。
但这更像一道发动攻击的指令,瓢泼大雨之后,无数箭矢穿雨而来,万马齐嚣。
……
甫一开始,周玄就察觉到长街上天地元气动荡不安,还以为是风雨的缘故,再加之少女肆意释放体内气息。然而他刚下长街,转入旁边一条小路时,大地便剧烈震动起来,旋即他便见数百名黑甲重骑席卷而过,肃杀之气充斥天地。
他躲在雨中小巷中,惊骇地看着这些过去只从说书人口中听到过的黑麒军碾轧而过,铁蹄击撞青石之音如有雷霆咆哮。每一名骑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呼啸着甚至斩碎了风雨。
这些人,莫不是为了酒楼里的大都统一家寻仇来了吧?周玄这般猜测到。
酒楼一事后,虽说徐家被连根拔起,但其经营东临城军统近百年,不知培植了多少亲信。这么浅显的一点,周玄自然不会没有想到。
加之,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或许少女背景确实庞大,但她既然不是城主府里的贵人,根系不在东临城,那么,有人要动她,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猜是复仇,并非没有道理。
如此想来,少女似乎一开始便知道今天有这么个局。但面对如此之众的杀人兵器,即便有那名老者守护,少女又焉何可以这般从容?她遣自己离开,莫非只是嫌弃拖了后腿?
那这酒,到底煮是不煮?
“煮,当然煮!”周玄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三步并一步,疾行向家。
……
箭如雨,雨如箭,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波箭矢新停,第二波又发。为了围剿少女两人,除了一千可破城的黑麒军,竟然还动用了百人连弩箭阵,看来设局之人,已存了必杀之心。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银发无齿的靳姓老者撑伞而立,只不过比起刚才,距离他的主子还要远了约一丈。箭矢从他身前身后穿过,却未能捉到他的身影分毫。
萦绕少女周身的青蛇在箭来时旋转成壁,抵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以这种无死角的密集攻击,来对付修道者,为的便是消耗其神元力量。天地元气无休无止,但人之神元终有尽时,哪怕是超越了仙师大境的强者,也无法穷天地之气息为己用而神元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