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困惑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世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另一副样子,当然,这不是指眼里看到的世界跟原来的不一样了——无论是天上悬挂的月亮,周围的楼群,车来车往的街道,窗外的行人,看起来都是原来的样子。
我是一个感知迟钝而且记忆力很差的家伙,说起来就是那种马路上发生车祸还觉察不到,事后问起的话也会很困惑的回答:我去过那个地方么?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但我还是会强迫大脑记住某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今天晚上七点,在东二街的小吃店要跟一位老熟人见面。
是的,现在是晚上七点(确切说是六点五十),我也在东二街,但那家小吃店却不在那儿,额,也不能说不在那儿,招牌还是原来的招牌,店面还是原来的店面,但我却感觉到哪里有一种违和,不管是推开门的时候响着的“欢迎光临”,还是常坐的那个位置,菜单上的文字,老板的笑脸。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比如早上刷牙刷了半天却发现用的是女友的牙刷,明明记得拿着的是叉子却发现手上的是汤匙,用钢笔写字,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成了圆珠笔。
我反应迟钝,而且有点马虎。
现在,我的理智告诉我是自己记错了,但直觉却说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坐在对面的是我的女友,她这会儿正无聊地咬着蓝白相间的吸管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盯着我的眼睛,而吸管的另一头浸在还有半杯橙汁的玻璃杯里。她很喜欢这样,用她的话说:在我迷茫眼睛的最深处有另外的一个世界。我不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她喜欢的话就这样盯着看吧。
所以,一切都不怎么对劲。
晚上在东二街的小吃店跟一个老熟人见面的预订变成了,晚上在东二街并不是那家小吃店的小吃店陪着女友计划如何消磨下班后的无聊时光。
世界变了,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我是有这个自信的。我很确信,但我说不出到底哪儿不一样,毕竟我是一个感知迟钝的家伙。
“美国唐人街发生枪击案,持枪者在人群中疯狂射击后从一家餐厅逃逸,目前,警察怀疑是种族歧视分子所为。”伴随着女声解说,电视机上显示着摄像头记录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光头使用两把消音手枪在马路上大射一通后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
“丧心病狂。”女友瞟了眼电视机,嘟囔着嘴,嘴里的吸管随着她嘴唇的运动上下摆动着,“哎,我说,今天去哪儿,要不去打电动?”
“不要。”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还干什么游戏测试员。”
“正因为干了游戏测试员,所以才不想要玩游戏了。”
“呐,呐。”她开始撒娇,而这是我最吃不消的了,“陪我去打电动吧。”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老板,结账。”
我就这样被她拖着拽着到了他表叔开的那家电玩店。
和往常一样,她直接打劫了一大包游戏币,并塞给了我一把。她从小就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他表叔对她这种打劫也是非常喜欢。也托了她的福,我在这家店里不仅没有被驱逐反而成了座上宾——类似擂主的座上宾。
没错,我就是那种一币玩半天,任何游戏店老板看见就头疼的家伙(格斗游戏之外)。为什么说格斗游戏除外,我的反应比较迟钝,对手如果稍微有些经验虐我就和虐菜差不多了。
表叔问我要不要联系那个经常来挑战的家伙,我回答他今天运气不好就算了吧。
运气不好只是说辞。我玩游戏只依靠背板,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有积攒了二十几年的游戏经验。
凭借机械的操作来获得高分的我,根本不相信什么运气。
世界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这才是我拒绝的真正理由。我需要在自己慌乱之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了。
这算啥,某种三流角色扮演类游戏?
转了一圈不知道玩什么好,最后百无聊赖的站在女友旁边。
她的技术并不好,但她却很享受得将一枚枚的游戏币塞进机器之中。现在,她在玩一款射击僵尸的游戏。
“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帮我。”她用一种外行人看着都感觉外行的握抢姿势在屏幕上胡乱射击着。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损了一滴血。
打僵尸的游戏啊。我吸了口气,我很怕鬼和僵尸的,虽然这游戏我已经玩通好几十遍了。
我把游戏币丢了进去,取出枪。依次从近向远把屏幕上的僵尸清理干净后BOSS便破墙而出。
她很兴奋,她就是那种喜怒都挂在脸上的家伙。现在,在她看到BOSS冲破墙壁朝我们奔来,尖叫了起来。
在BOSS冲到我们脸前的那一刻,我瞄准了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