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刑如意强拽着衣袖从二楼拉下去的时候,常泰的脸是红的,心是跳的,感觉是如芒在背的。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狐狸那张脸绝对是臭的,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
别看这位殷公子长的跟谪仙似的,心眼儿却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小,极容易吃醋,偏偏又能很好的掩饰自己全部的情绪。常泰知道,这是因为他在乎如意的关系,所以尽管被他盯着不怎么舒服,甚至还有些心虚,却由衷的为如意感到高兴。
二楼,狐狸看着刑如意将常泰扯下去,眉头不由轻蹙了那么一下,跟着就舒展开了。桌上的菜,他自然是无心品尝,也没有什么兴趣品尝。来到盛唐的这些日子,他的胃口先是被如意养的娇贵起来,跟着又被鹿大娘那一手好厨艺给养成了刁钻,就越发不习惯这些凡人做出来的东西。
刑如意当然也知道狐狸会吃醋,不过偶尔让自己的男人吃吃醋也好,免得让他以为自己的未婚妻是没有市场的。三人虽各有各的心思,但也只是一转而过。二楼之上的狐狸闭了眼,开始在嘈杂的就餐环境中养神,刑如意则直接带着常泰去了后厨。
没有想象当中的你侬我侬,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种临别时纠结的场景与模样,有的只是大厨切菜的声音,火苗燃烧的声音,以及小伙计十分认真的用刷子刷着驴子皮毛的声音。凝香安静的站在一旁,用略带着一丝微笑的目光看着那头驴子,可若是你再看的真切一点,就会看到隐藏在那丝微笑背后的哀伤。
“如意,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常泰不解的看着刑如意,这厨房中除了女掌柜、小伙计、厨子以及将要被宰杀的驴子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不明白之前在二楼时,刑如意所说的好戏是什么。
刑如意轻轻的嘘了一声,拽着常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另外一个较为偏僻的,更为容易隐藏的角落。就在刑如意等的快要打瞌睡放弃的时候,小伙计终于结束了自己刷驴子的工程,将它牵到了厨房最为宽敞的一个角落里。厨子擦了把汗,选了一把他自认为最锋利的刀。凝香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袅袅的走到驴子跟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仿佛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一头驴子,而是心爱的男人。哦,不,这就是她心爱的男人,只不过因为背叛被她生生的给变成了一头驴子。
当凝香的手触摸到驴子的身上时,驴子发出了那种哀求的叫声,一双驴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凝香。凝香摇摇头,开口说话了:“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驴子哀戚的唤了一声,凝香的眼却跟着湿了。她用手覆在驴子的眼睛上,轻声的说:“还记得当初的那些约定吗?你说,穷其一生不相负,我说穷其一生不相舍。可最终,负我的是你,舍我的还是你。罢了罢了,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你也终究不是我的良人,我又何必再执着下去呢。”
驴子不甘心的用头蹭着凝香的掌心,凝香低垂着眼眸,刑如意知道,她还是舍不得的,她的心终归还是软的。若是舍得,就不会将它关在驴舍三年,如果心硬,也早就离开了这间龙门客栈。
是时候再浇一盆油了!
想到这里,刑如意伸了个懒腰,从藏着的角落走了出来。当然,在走出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旁人看到她刚刚躲藏以及起身时候的狼狈。她的戏还不错,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走进厨房里的一样。
“哎呀,想不到龙门客栈的厨房如此的干净整洁,这饭菜吃起来也就放心多了。”刑如意看似随意的瞄着,目光却始终落在那头已经洗刷干净的驴子身上:“我的驴板肠什么时候可以做好?说实话,我都已经饥肠辘辘了,急需要这份美味来拯救我的胃!”
“姑娘放心,您要的驴板肠马上就能做好。这不,我们大厨都已经准备好了。哎呀,姑娘您离远点儿,小心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若是沾了您这娇贵的衣裳可就不好了。”小伙计眼疾手快,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让刑如意听的很开心。不过开心归开心,她的正经事儿还是要办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会儿来后厨就是来看杀驴的。凝香姑娘应该知道,像咱们这种女孩子家家的,若非是出了阁,嫁了人,形势所逼不得不抛头露面的,着实难以看到这样的奇景。”
“姑娘也嫁了人?”
凝香盯着刑如意的发髻,并不是已婚妇女梳的那种。
“还没有,不过快了!”刑如意指了指上面:“此次,我就是随着未来夫君回乡成亲的,喏,坐在楼上那个气质如仙,不苟言笑的就是我的未来夫君。”
“那么,姑娘也是开客栈的?”凝香又问。
刑如意摇摇头:“客栈我可开不了,这种迎南送北的差事我也做不了。我在洛阳经营着一家胭脂铺子,铺面不大,来往简单,最是最适合我的。”
“原来姑娘是做胭脂水粉买卖的,难道身上擦的、用的都与旁人不同。”
“客气了,小生意,不及凝香你。”刑如意说着,走到了厨子跟前,指了指他手中的刀:“这个刀,我能看一看吗?”
厨子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