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我的衣裳,在房间里像女子那样的走路。”牛氏眼中显出一丝恐惧来,她用手捂住的眼睛,嘴唇轻颤着:“他走得很奇怪,不是那种直走,而是像像小时候,我们戏弄蚂蚁一样。”
“就是捉一只小蚂蚁,放在障碍物里,看着它胡走乱撞,却怎么都走不出的样子?”牛氏的话,也让刑如意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日子。那时候,可以玩耍的东西不多,蚂蚁是最容易找到的一个。只要用一些树枝,树叶将小蚂蚁圈起来,小蚂蚁就会在里头转圈圈,非得转几圈之后,才能重新找到路线逃离。这种游戏,很简单,也很有趣,甚至有时候,连辅助性的工具都不需要,只要用手指,在土地上画上一个圈,再捉一只小蚂蚁放进去就行。牛氏显然也玩过同样的游戏,所以在她找不到更为适合的形容词之前,她想到了那个。
在刑如意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场景。一身女装打扮的牛富贵,在房子里,像一只蚂蚁一样的在不停的转圈。在外人看来,他的举动或许非常的奇怪,可倘若是放在晚上,又是户外的话,看到这种场景,你会想到另外一个词,那就是“鬼打墙!”
鬼打墙,也被称为鬼遮眼。传说是因为得罪了小鬼,被小鬼戏弄,遮住了眼睛,所以才会在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的怎么都转不出去。鬼打墙,根据小鬼的能量不同,可大可小。若是厉害的恶鬼,可将你圈在一座山上,让你活生生的跑死累死。若是能量小的,便将你圈在一处,让你不听的原地打转,而这后一种情况,与牛富贵的十分相似。
但这些,也仅仅只是猜测,倘若那个女鬼与趴在常泰背上的是同一个,也可以排除鬼打墙的因素,单纯的理解为鬼附身,或者是鬼上身。牛富贵已死,具体原因如何,刑如意也懒得再去查。总之有自己和狐狸在,谢家老宅里藏着的那个东西,跑不了。
轻吐了口气,刑如意原本想要常泰将牛氏带下去。谋杀亲夫的罪名,她已经认下了,余下的事情,只需等到明日谢玄上任,交给他处理就好。常泰只是捕快,抓人是他的职责范围,这审问,可不在他的分内。若是以往,不用刑如意去说,常泰自会按照规矩办事,可今天,他却有些反常,执意的想要听清楚全部的案情。
牛氏见罪名已定,也没有了要周旋的意思,常泰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对于案发当夜的事情,描述的也十分详尽。
牛氏杀夫的起因,既与那副画有关,也与当夜她做的一个梦有关。
牛富贵虽然疯疯癫癫,可到底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牛氏哄睡了女儿之后,又熬着看了牛富贵一会儿,不知不觉的,人也困了。
梦里,一阵电闪雷鸣,闪电过后,她似乎听见了一阵雨声
牛氏自床上爬起,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院子里,果然淅淅沥沥。耳旁,似有两个男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说:“都这么晚了,会来吗?”另外一个说:“我问过了,会来的。”牛氏正在疑惑,好端端的,家里怎么多了两个男人,难不成是赌坊里来要债的?
她下意识的去寻牛富贵,却发现自个儿的房间变了。虽然还是相同的格局,但装饰却多了许多,所有的摆设,看着也都像新的一样。床内,摆放着一床水蓝色的锦缎棉被,而她身上盖着的,则是一床玫红色的被子,用的同样是上好的段子。牛氏捏捏自己的脸,虽有些感觉,却是不痛的。那一刻,她竟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但这个梦,又是谁的呢?她想到了那个站在窗口的女人,也想到了牛富贵拿着的那卷画轴中的女人。
牛氏有些心慌,但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阵儿脚步声,却是由近及远,而刚刚还在说话的两个男人,这会儿也都止住了声音。
夜,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半空中偶尔划过的闪电。
又过了许久,原本关闭着的门打开了。一个黑衣黑裤穿着黑鞋子的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老太太,脸上布满褶子,眼睛里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她的头发,几乎全都变成了白色,发髻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她的右手,拄着说书先生口中才有的那种龙头拐杖,左手却抱着一个青色的坛子。
牛氏直愣愣的看着那个老太太,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低了头,用那双暗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股凉意。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口腔里也都是冰冷的,舌头像是冻住了一般,根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