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西湖中的小船中原来并非无人。当小圣姑登入船中,就见船舱内端坐着一白衣女子。此女面容端庄恬静,肤色洁白如雪,头上的青丝挽结成云髻,虽算不得惊艳,但也十分耐人端瞧。
她见天灵小圣姑上得船来,便先开口道:“刚圣姑询问船中是位姐姐还是位妹妹,我亦不知圣姑年纪也就不便回答。现见圣姑虽粉纱遮面,亦可看出圣姑正值芳华妙龄。我自是要年长于你许多,当为姐姐。”
天灵小圣姑上船见了此女,心中还暗道:难怪柳宫升那古扇上的字迹如此娟秀,原为她所书写,可就还不知她是何人。此刻听这白衣女子如此说,也就顺着道:“姐姐昨夜留书与我,并未落款。现下还不知姐姐芳名。”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但并未立刻回答,而先从身旁一盆火炭上提起只烧煮茶水的铜壶,尔后向圣姑面前竹筒茶杯中倒了盏热茶,方才继续道:“阴雨连绵,天气潮冷,还请圣姑妹妹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小圣姑闻此,便就端起竹筒茶杯并向内看了眼,见其内茶汤既非绿茶的碧翠,亦非红茶的棕红,而是深褐中透着灰黑,一时有些迟疑。
白衣女子见此,又是一笑,说道:“圣姑莫疑。此乃墨菊黑茶,最能祛阴寒、除湿气。姐姐我自来体寒多病,是以常年要守着火盆饮此黑茶。”
小圣姑虽不知她是敌是友,但从之前那面具怪人以及她现在的言谈中倒也可断定其并不想为难自己,便就再端起竹筒茶杯轻呡一口。只觉这茶汤入口甘冽,下肚后立生出股温热之气游入丹田,身体发肤亦随之暖和起来,如同沐浴于和煦日光之下。
“果是好茶!”小圣姑再品几口,如是说道。跟着,才开口询问说:“品完了这墨菊黑茶,姐姐应告知你到底是何人了吧?”
白衣女子再提起茶壶,将圣姑竹筒茶杯注满,才缓缓答道:“我名为小雅,乃东来山庄之主屠万的续弦妻子。”
小圣姑久居燕北山天灵阁,消息闭塞,而屠万对小雅之事又极其隐秘。现在自然是不识得她,听了小雅自报家门后,她心中只惊道:莫非昨日落樱轩与今日瘦西湖之事都是屠万安排?可他为何不自己出面,却又让自己夫人代劳?
小雅虽见不到她面色变化,但亦能猜到其必是起了疑问,就再开口道:“圣姑妹妹莫要多虑。我今日见你的情由与东来山庄毫无关联,纯为些自己私事。”
小圣姑见她终说上正题,也跟着问道:“到底是何私事让姐姐这般煞费苦心的安排此番会面?望姐姐尽早明说。”
二人谈到这里,小雅神情不禁暗淡下来。她停顿片刻,继续道:“圣姑妹妹有所不知。我与屠万只有夫妻之名而未有夫妻之实。他将我娶入庄中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接下来,小雅便将自己的来历,以及如何被屠万困于庄外竹海,如何被整日灌汤服药试炼药性,及后来发生在雅筑的诸多事情全吐露出口。
小圣姑听罢,方知眼前这端庄的白衣女子原还有这么段曲折身世和经历。可她们天灵阁自师祖婆婆起便素不参与武林俗务,除近几十年因神踪魔教的威胁下过几次山,就从不会理会各门各派间的是是非非。此刻,她听小雅向自己道出这些,实也不明其用意何在,就又问道:“对姐姐的遭遇,我甚是同情。但我似乎也帮不上你?”
“这些也都是过去的事情,本不足道。只今日与圣姑妹妹相见,甚觉得投缘,不想却说了这许多。如今我已离了东来山庄,即将启程北去。但还有件心事为了,是以请来圣姑妹妹帮我。”小雅缓缓答道。
小圣姑听她语气甚是伤感,不禁动了些恻隐之心,想她一弱女子也不会有何过分的要求,便说道:“姐姐要我帮什么,就请尽管道来。若我能够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小雅闻此,脸上立现出感激之色,忙又道:“圣姑妹妹心地善良,小雅感激不尽。这件事对妹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就是我这另有封书信,望妹妹转交给屠万之女——灵儿。”说罢便从手边台几上拿出封信札,递向小圣姑。
小圣姑接过信札,心中奇道:今日真遇了两怪人,一个为南宫允,另一个又为屠灵儿。那南宫允就在身边,转授其功法不是难事。只这屠灵儿却在东来山庄,又如何去寻?
想到这里,她就说道:“此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我此行并不途径仪征,恐无缘见到贵千金。我看姐姐和岸上那蒙面人颇为熟识,且他武功又在我之上。姐姐何不请他潜入山庄转交此信?”
“他设计将我带出山庄已是不易,怎还能回去。这些年中,东来山庄众人只灵儿待我真心。我虽名为她的继母,她却待我如同生母一般。然我既为人母,却未曾尽到一点人母之责,是以才养成她刁蛮任性的脾气。眼下我就要与岸上那人远赴他方,对其终是放心不下,是以留书信一封,以作临别嘱托。”小雅见圣姑为难,便这般解释道。
天灵小圣姑听她言辞恳切,又暗想她既从山庄辛苦逃出,自不愿再回去。心下思虑了一番后,就又说道:“那我不如代姐姐将此信转交给落樱轩掌柜刘头儿,由他代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