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孔雀之后,郭大侠和余杉,背对背坐在湖边,各有心思。
丁文伏在王深怀里,低头抽泣,余杉远远望了,心里不是滋味。她心中也有痛,她也感慨万千,但却没人听她倾诉。还不如这两只孔雀,虽是死了,但却能同生共死,不留遗憾。她又想想自己,心中更觉凄凉。
郭大侠的心思和她相反,这两只孔雀死得好,死得有价值。这两只孔雀一死,反而救了她,她已经知道孔雀国入口的秘密了。她压抑住自己狂喜的心情,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她已胜券在握。《召树屯》书上说得好,美丽的孔雀公主从天上飞来,到金湖里洗澡。这句话如果改成:美丽的孔雀从天上飞来,到金湖里洗澡,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通往孔雀国的入口,应该就在这两只孔雀的巢穴处。这两只孔雀世间稀少,灵性非凡,也是孔雀国的守护者。它们每晚来湖边的目的,就是要查看湖底龙王的机关是否安全。而今晚,两只孔雀见湖底龙王失了双眼,便知孔雀国入口已被人发现,自觉渎职,相继自杀身亡。
郭大侠刚才抚摸孔雀羽毛时,发现两只孔雀腹部都沾有一种碎叶。这叶子非常特殊,形状如放大的含羞草。这是一种叫合欢的树,她在林子里见过一次。这种树树叶奇特,日出而开,日落而合,阴阳有别,非常敏感,也是地震观测的首选植物。听说孔雀是栖息在树上的,那么她们的巢穴是在这棵树附近。
她只要等其他人睡着之后,便可以和余杉一块去找这个洞口。
她轻轻的捏了捏余杉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我找到了入口了。”余杉惊喜交加,激动得抱住她亲了一口,说:“太棒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去告诉王深。”
郭大侠说:“不行,只能我们两个人走,其他人不带。”
余杉不解的问:“为什么?刚才王深还过来帮你呢?我敢保证,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可怜人。”
王深是帮过她,也有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和丁文的感情那么深,自会要求带丁文一块走。而丁文,她只要在大壮眼前消失一秒,大壮恐怕都会跳起来杀人。现在和余杉理论这些,她未必肯听。郭大侠敷衍她说:“好,带上你的深哥。”
余杉这才放心,沉沉睡去,郭大侠也假装睡着。大壮走过来,推了推她,她佯做不知。大壮见她睡着,放心走开,在不远处坐下来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郭大侠睁开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其他人各自入梦,林间寂静,只有蛙叫蝉鸣,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她轻声叫醒了余杉,余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现在走吗?”
郭大侠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别说话,快走。”她拉着余杉,蹑手蹑脚,离开湖边。
余杉跟着郭大侠走了一段,猛然醒悟,对郭大侠说:“我还没叫王深呢!”郭大侠抬眼望去,合欢树的树冠已在不远处出现。此时绝不能让余杉破坏她的计划。她不回答,拉了余杉急匆匆的往前走。
余杉甩开她的手,扬起头,无论郭大侠怎么拉她,她都站立不动。
郭大侠气涌如山,咬牙切齿地对余杉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有的是为宝藏而来,有的可能还是杀人凶手。我们怎么可能与这些人混在一起去孔雀国寻宝?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余杉毫不示弱,对郭大侠说:“我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来,是不是杀人凶手,我只知道王深不是。他自己也被骗了,留下来更危险。我做为他的好朋友,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好朋友?我看你是没有死心,还存在幻想。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喜欢你吗?瞧你傻的,你真的很傻耶。现在两条路你挑,要不跟我走,要不回去。”郭大侠也急起来,说出来的话要有多毒就多毒,非要余杉做出选择。
余杉并未生气,也不想与她争执下去,她莞尔一笑,柔声说:“有些事你不会懂的。大侠,你不要怪我。”余杉就这样转身走了,走出几米外,又回头朝她挥手,笑容灿烂。
郭大侠望着余杉消失的背影,傻了。她心里空荡荡,如一朵柳絮,孤零零在天空随风飘荡,无力高飞,又无力着地。这世上若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她独自一个人得了宝藏,独自一个人走出这林子,本是开心的事啊,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反而想哭。她说余杉傻,她自己又聪明在哪里?她自持聪明,但是却总是不快乐,那又有何用?余杉虽未得到,至少心里曾有。而她又得到过什么?心里什么都抓不住,又怎么会有快乐?
眼前绿荫如伞,伞面点缀着簇簇红花,秀美别致,清香袭人,这就是合欢树了。这树如此美丽,怪不得孔雀要选它作为栖息之地了。她绕到树后,不出她所料,树后有一小簇毫不起眼的荆棘野草。她戴上手套,拿刀插入野草的根部,刀子刺穿面上一层薄土,下面空空如也,通道入口就在这簇野草之下。
那么现在,郭大侠走还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