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的朗笑很快变得酸楚而沉重,“以后你可别再指望哥哥抱你了……”
“哥哥,鸟之所以能飞,靠的不是腿脚,而是翅膀。”
“说得好!”陆绪击案称快,“弟弟果然是今非昔比。”
“哥哥,父亲为何自刎?”
“此事到现在仍是个不解之谜。这里有爹爹的绝笔手书一封,你且看看。”陆绪从案头的一个漆盒里取出一封信,郑重地交予陆言之。
陆言之小心地取出信来,轻柔地展读:“夫人、绪儿、言之、凌微如面:陆奇一生光明磊落,不贪功恋禄,上不愧君,下不欺民,英雄之名不敢揽,男儿之身不敢侮。死不足畏,怕的是屈冤枉死。我今一去,留下尔等孤儿寡母,心中苦痛可以想见。有二事尔等务必牢记:第一、不得追查我的死因;第二、子孙五世以内不得为官。若遵我命,我必含笑九泉;若违背,当以忤逆论处。陆奇绝笔。”
“爹爹言谈不凡,识字并不多,这封信想必费了他不少功夫。”陆绪说道。
“父亲必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才选择了绝路。”
“但是爹爹不允许咱们去调查。”
“哥哥,父亲死因不明,你我当儿女的若是无动于衷,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父亲既然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立下此规,咱们又何必墨守成规呢?至于不允许子孙做官的事,父亲肯定有他的理由,咱们不妨先放在一边。”
“弟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君家颠危时,花明静待看’,看来咱们陆家复兴有望了……”
“哥哥,你这双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年前,你哥只有**岁,沙丞相派人送来一匹大宛名驹,名为‘贵夫人’,长相漂亮且性情温顺。你哥十分喜爱,有一次在院内骑玩时,不知怎么的,那匹马突然发起疯来,又跳又蹦,将你哥甩飞到石案上,结果摔断了腰,下半身瘫痪……”郑勇说道。
“那匹马后来处置的?”陆言之追问。
“沙伯伯知道了之后,又恨又怒,当即命人把它给杀了。”
“当时谁在院子里?附近可有异常?”陆言之继续问道。
“院子里只有赵叔在扫地,没有其它人。门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对了,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一直在门外吆喝。”陆绪说道。
“你在怀疑什么?”郑勇问陆言之。
“现在还言之过早。”
“弟弟,赵叔对咱们家人一直都很好,他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咱们家的下人。”
“他后来去了哪里?”
“这就不得而知了。”陆绪答道。
“沙伯伯对咱们家一直都很照顾?”
“是的,但是母亲不喜欢受人恩惠,宁肯做针线活维持生计。我这个样子,妹妹又小……”
“哥哥说的是。想必郑大哥为家里出了不少力,请受言之一拜!”
“他就是咱们的家人,”陆绪对弟弟说完,转而对郑勇说,“这一拜你受得。”
“可使不得!”郑勇赶忙扶起陆言之,“陆家对我的恩情,郑勇一生也报答不完!”
“言之,你刚回来,不要太劳心了。如今你和凌微都已经长大,爹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陆绪不觉间又有些激动。
“哥哥说的对。光顾着说话了,书都忘了捡。”陆言之将书捡起,递给哥哥。
“这本兵法是爹爹的心爱之物,上面有很多的批注,凝聚着爹爹的智慧和心血。”
“想必哥哥已经学有所成了。”
“爹爹一生征战,未尝败北,最后却输得不明不白……兵法胜不了人心,人心也胜不了**……”
“哥哥过于执着了。人心本在**之中,如何能胜?只要心体澄澈,**反而成了心体的强光亮彩。”
“言之,你果然非同寻常!”陆绪笑得很洒脱。
早饭时间到了,一家人坐到一起,气氛越来越和乐。饭还没吃完,沙丞相亲自来了:
“这里怎么会有个少年?”他和蔼地问。
“沙伯伯是吧,我叫陆言之。”
“啊,是言之回来了!”沙丞相的声音听起来都打卷了,“要是贤弟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沙伯伯,您别太激动了,注意身体!”陆绪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