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一惊,深呼了一口气,镇定了心神道:“可是长姐戚玉斯?”
玉斯眉头一皱,面上神情也柔和了下来,她急忙关上门,将戚兰华拉到了里侧,她眼眸中满是诧异,有些紧张又有些惊慌地说:“是你么,那日我留了布条的人!”
“嗯,我知道你想出去,所以带你走,江公子正在城外小树林等你!”兰华点了点头,执起她的袖子,“赶紧走吧,夜长梦多。”
“等会,一会就好!”玉斯快速的走到菱花镜前,迅速地点了蜡烛。戚兰华在她身侧瞅着,这屋子不大不小的,但里头也摆了不少家具,她能准确地绕开所有能磕着碰着的地儿,几步就走到菱花镜前,可见平日里也是漆黑惯了。兰华似乎都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玉斯就如鬼魅一般在这样寂寞的黑夜里,蹲在墙角,看着高门外凄冷的星与月。
她一定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不然王夫人也不会一直将她锁着了!
玉斯执起木梳温柔地理起自己的发丝来,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刻意挑了个精致的簪子别在发上,然后愣了愣神,恍然大悟般地奥了一声之后,又开始描眉扑粉画唇,完了之后微微笑着看向戚兰华,满眼期待地问:“怎么样,好看么?”
戚兰华定定地瞅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戚玉斯确实是长得俊俏的,不过大概是流过胎儿的缘由吧,面上总是少些血气,但在兰华看来,一个有着希冀的女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极美的。
那一瞬,她忽然疯狂地嫉妒着戚玉斯,同时,又忍不住祈愿,希望眼前的这个女子,将来能过得开心一些。
她带着玉斯从后院出去,那里基本无人看管,出去也容易,本想送她到小树林的,出了戚府,玉斯便握住她的手,真挚道:“三妹,赶紧回去吧。”
“送你到了江公子那里再回吧!”兰华冲她一笑,心想送佛送到西。
玉斯连忙摇头,“不必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届时你来回跑难免不会被母亲发现,更何况你也是一个弱质彬彬的女子,能倾心救我,我已然十分感激,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完的。”
戚兰华叹了口气,想必也是执拗不过她的,点头道:“那一路小心。”
戚玉斯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若是有一日我能再回家,一定不会忘记三妹今日的恩情!”她说着,转身小跑着赶往城外。
第二日,戚府里头果然是像翻了天一般,府里基本上的人都出去寻戚玉斯了,不过毕竟是家丑,也不好传扬,对外只说夜里相府遭了贼,好些个宝贝被偷走了,所以才如此大动干戈。
戚兰华依旧是在藕妆坞里头喝着热茶,看着窗外都快要看厌倦的苍凉景致。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吧,等着这件事慢慢被盖住,也等着刘邺来与她……再续前缘!
一连十几日晃晃而过,府里也就头上几日闹腾了些,到了后面,戚玉斯的事也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戚梅影大约隔几日就会到藕妆坞来瞅瞅兰华,话语极少,问的最多的就是病情如何。
虽然直到她并无恶意,但是这样的问候听多了,戚兰华心里总觉着怪怪的,梅影好似巴不得自己一直病下去似的。
梅影生拽着她在小院里头走走,斜阳的余晖撒在十分干净的院落之中,戚梅影一身娇艳,而兰华则是素地仿佛病了许久,脸上刻意施了粉,使得原就白皙的皮肤在此刻看着都有些苍白甚至惨白,就算是偶尔一笑,也是透着几分凉意的,戚梅影斜眼一瞅,当下也算是放宽了几分心,刘晏那样活络的性子,一定不会喜欢这般病怏怏的美人的。
戚兰华刚走了几步,便瞅见地上有几篇枫叶,定神一看,叶上还有字,她心中暗忖,这定是哪个傻货来联系她的,若不是刘晏那还好些,万一是,这戚梅影妒意上来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兰华上前一步将那枫叶踩在脚下,随后轻缓地抬起手,将那有些碍眼的光线轻轻遮住,不禁咬了咬唇,好似在尽力使那惨白的唇上能有一些血色似的,她小声道:“光是看着这夕阳深深都有些乏了。”
梅影转头,见兰华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兰华扯出一抹娇柔的笑意,等梅影走出了院子才抬起脚,拾起了脚边的几片红枫,每一张上面的字都是一样的,“墙里佳人可安好?”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高墙,心想着,这枫叶是轻飘飘的东西,那墙外之人是怎么丢到里头的?
正纳闷着,戚梅影又跑了过来,见她盯着高墙发呆,便咳咳做声,兰华因为太入神,猛地一惊,匆匆将手里的枫叶往衣兜里一藏,转而面上又挂了一记和顺的颜色,她淡淡地问:“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戚梅影冲她暧昧一笑,啪嗒啪嗒快步走到她面前,几乎是贴着耳对她说道:“方才本想出去走走,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刘公子,他托我给你带个信,方便的话一会儿后门半里外的小竹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