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下雪的夜晚并不冷,也可能是因为有这么些明艳的火光,但更多的应是由于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热和人气。
心好似也连成了一串,没有了距离。
我们这组阿煊、林天凌是活跃分子,笑话说得让大伙不断捧腹。另外几个小员工也是逗趣得不行,说话跟讲相声似的。我话讲得也不少,还挨个敬酒,喝得越多话越多。到后来,山里回荡着我们的尖叫和吵闹,有点儿鬼哭狼嚎。
各位男士都极其绅士,烤好了吃的绝对先往女生碗里放。我小碟子里的食物都堆积如山了,却还是有人源源不绝地夹过来。
没有月亮的星空下,围着篝火,一群人儿又开始群魔乱舞。我踏着我的雪地靴,左手挽着林天凌右手挽着叶茶,朦胧中看到梁语思和依航并肩而站,小橙和蔓笛、阿煊也在自我陶醉。其他人的脸我怎么看都看不清晰。
像是一场梦游。
其间,又有雪落了下来,脸上凉丝丝的很是沁润。夜已深,依旧兴致盎然的我们开始追逐赶着玩打雪仗。
仿佛变回了孩提时代,我们大叫着,随意抓起地上的雪盲目地扔去不知名的方向。撞倒了谁,又扶起了谁,跑啊跳啊,在地上踩出杂乱无章的图腾。
年轻的图腾。
恍恍惚惚的我始终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一场天花乱坠的梦境还是一场支离破碎的现实。只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可欢畅的筵席总有结束的时刻,而生活的舞步却永远也不会停止。
十二月末,剧组总算是安宁下来。阿煊笑说终于可以过个安稳的年了。
当然,拍戏可不分节日不节日。接下来的戏份相对轻松,只需要拍些日常起居,温暖人心的画面。意在勾画男女主人公相遇、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基本上是按顺序来进展的,因此不会有场次颠倒造成的无法入戏或心不在焉。
苏小冰不在的这段时光,真的是波澜不惊。我也像融入了剧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做起了安静的美女子。
那日,我召唤驳鸟通知岚之,和她一起将倒在雪地里身份不明的男人给救了回去。
他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亦守了他三天三夜。
岚之多次想替换我好让我回房休息,都被我回绝了。那人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实在是让我提心吊胆,不敢有半分大意。可惜我的医术是半路出家,学也只学了个半吊子,好在识得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草,应该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
这几日,岚之每每煮好汤药,都是我亲历亲为地喂给他。
山里的日子过得慢,又是雪天,屋子里总是通亮的。第四天早晨,我坐在圆桌前打盹,忽然一阵咳嗽声惊醒了我。
我连忙取了帕子上前。微熹中那人的眼睛亮如星子,充满了警觉。直到我坐到他身旁服侍他喝了药,他眼中的锋芒才稍稍敛去。
前几日他不愿说话,只告诉我他叫莫凡,其他的事一概记不起来了。
我这里从未接待过男子,亦没有男子的服饰。爹爹的衣物早在他故去的那年化为了灰烬。
于是我找了块手工织的料子,一针一线按着他的身形缝起了衣裳。他便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只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从早晨到晚上,眼睛盯着针线都快花掉,我揉了揉眼睛,又拨了拨烛蕊。灯芯“啪啪”爆了两下。我转头望他,发现他正看着我。
虽然呆在同一间屋子,我却并未和他搭话,现下却突然来了兴致,“这里是芷岚山,方圆百里怕就只有我这一户人家。”
我像是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给这宅子取名无梦宅,因为它就是我的一个梦,所以梦里无需再有梦了。”
走到脸盆处捞出洗脸帕拧了一把,我再走回床前,“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妹妹岚之,你不必担心会有人伤你。”
替他擦着额头脸颊,“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可是我看你长得不像坏人。”
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我一瞬不瞬,突然莫凡捉住我的手,迫使我接近他。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坏人?”他低低说到,沙哑的声音透出大伤初愈的疲惫。
这情景恰巧被岚之撞见,她惊呼着小跑过来,“小姐!”
他松开我。我止住岚之,站起来福了一福,“天色不早了,莫公子早些歇息。”刚转身,我又转回去说:“公子的眼神正气凌然,必定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我看林天凌这几天只需要一天到晚躺着拍戏,对他羡慕嫉妒得要命。我台词又多,还得强调内心戏,真是让我大呼上天不公。
他倒是舒舒服服的,在我下苦功的时候只偶尔前来搭个戏,多半却是赋闲的,于是跑到雪地里蹦来跳去,美其名曰健身。
当然,他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比如心血来潮去烙几个饼分给大家吃。
助理场工也是各有各的事儿做,众人搭配,干活不累。这样的日子倒是让人心里难得有一方净土。
男主角在无梦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