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丽在家休息了几天后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女儿也放了暑假,她便带着女儿座长途汽车到乌市和丈夫团聚去了。
漂亮的女人都很珍视自己的身体。因为缺水,吴小丽从五月中旬到她摔伤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洗过一次澡,身上总是黏糊糊的,好像涂抹了一层脏兮兮的胶水,用手随便一搓就能掉下泥条,真有点委屈和愧对她这一身如酥似脂的肌肤。尤其是脱了衣服后,从腋下、胯下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肆无忌惮地污染着周围的空气,让她感到十分难受,这种难受有时比渴望得到男人的爱抚还要强烈。每次出门前,除了在脸上涂抹厚厚的一层脂粉外,不得不在身上和衣服上喷洒些香水才能避免出现令人难闻和难堪的气味。因为缺水,县城里的所有洗浴场所都已关门停业,家里的太阳能热水器也早已被太阳晒的爆裂,能够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就成为了吴小丽这时最大的奢望。出于这种想法,同时也为了推掉冯子文安排给她的找水工作和躲避冯子富的骚扰,吴小丽决定去乌市丈夫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吴小丽的丈夫现在乌市文化局下属的一个剧团当副团长,独自一人住一间单身宿舍。在她刚来这里的头几天里,三口人挤在由两张单人床合并在一起的大床上睡觉,没有一点夫妻私密空间,让吴小丽很不开心。他丈夫为了让她开心,就背着女儿带她到外面的酒店里开心了一次。好在没过几天,剧团里的一个住单身宿舍的女演员快要生产请假回了老家,腾出了一个床位,他们就让女儿住了过去,吴小丽这才开心起来。乌市不缺水,洗浴场所都在照常营业,这对喜欢干净的吴小丽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吴小丽便安心地在乌市住了下来。
在乌市住了将近一个月,有一天,吴小丽接到她表姐的电话,告诉了她一个令她异常兴奋的消息。吴小丽的表姐是县委组织部的一名普通干事,尽管在提拔的事情上帮不了她什么忙,但是提供的消息还是比较及时、可靠。原来,为了解决持续干旱导致的极度缺水问题,县里的几个领导联合起来建议樊志中对水务局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从全县的党政干部中公开选拔能人,谁能解决全县的缺水问题就任命谁当水务局局长,谁对找水有重大贡献就提拔谁一个级别;不是党政干部的,给予其他形式的政治待遇和现金奖励。樊志中好像心动了,就让组织部先来研究、起草一个找水奖励方案(草案),然后再上会讨论、通过。于是,吴小丽的表姐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吴小丽听了她表姐的话后就心动了,身在职场的人哪个不愿意被提拔重用呢?!——除非脑子进水。吴小丽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提拔机会,自己千万不要错过。这些年来,干部提拔,男人不送钱、女人不上床连门都没有。如今公开选拔干部,唯水论人,对于她这种既无关系又无钞票的人来说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好歹自己在水务局工作了这么些年,三年前年跟着吉天佑学到了不少水利知识,手中又有三年前的全县水资源调查资料,比起其他人来说应该更有可能找出水来。下午,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吴小丽又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技术室副主任兰春桃打来的,兰春桃说话的口气相当亲热,问她伤好了没有,何时回来上班。吴小丽应付着说基本好了,过几天就回去上班,然后就问兰春桃有什么事,兰春桃吞吞吐吐地说想看看三年前的那套水资源调查资料。
“那只是些野外调查的记录,当时记录的非常凌乱和潦草,后来也没有去整理,根本就没有形成资料,也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价值,你就是看了也没有用!”吴小丽用“四个没有”很干脆地回绝了兰春桃。她这是背着牛头不认账,谁拿她也没有办法。
有些职场,最不缺少的是或明或暗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最缺少的是同事之间真诚的友情和合作。在这种职场中,大多数人的朋友都在远处,对手或是敌人都在身边。吴小丽就身处这样的职场,她和兰春桃的关系也是这样,她对兰春桃不仅没有好感,而且还很厌恶。在她看来,兰春桃给她打电话问候是假,想看资料、想找到水获得提拔是真,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兰春桃这种人也想看水资源调查资料,这不能不引起吴小丽的警觉。接完兰春桃的电话,吴小丽不禁感叹:“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势利和无耻,我受伤以后你连个慰问的话都没有,现在用得着我了,甜言蜜语的就差给我添屁股了!当初做这项工作的时候你嫌苦嫌累,躲着不参与,后来又说了不少我和吉天佑的闲话和坏话,现在想看资料,门都没有!”
想到这里,吴小丽更觉得事不迟疑,应该马上就回绿洲县,继续进行研究,运气好的话,也许能从这些资料中找出水来。如果再有最近这三年的打井水文地质勘测资料,对照起来进行分析、研究,找到水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些。可是,这些打井的水文地勘资料都在副局长丁大根手中,需要向他借阅。唉,为了找出水来,更为了自己的提拔,还是尽早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资料留给自己,免得迟了他借给别人,特别是兰春桃!于是,吴小丽决定明天上午就回县里,并在她丈夫和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拨通了丁大根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