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另觅合适的时机好了。
至少须等到这几个孩子不在场时,再做计较……
谢衣装起了隐蛊的解药,继续倚入角落的阴影中。
那边,沈夜已经回答完了三个问题。
乐无异几人还没有来得及接话,便只听到沈夜忽然转了语气,对初七下令说:“昭明刚刚觉醒,正需要以人试剑。你,去替本座试剑。”
初七一愣,
谢衣也是一愣。
初七一愣之后便立即看懂了主人的眼神,听懂了主人的命令。
这并非大祭司平日的行事风格,因为杀了这几个孩子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大祭司从来只杀该杀之人,不起无谓的杀戮,否则有失于他的身份。
沈夜假装让初七以试剑之名杀了那几个孩子,不过是想结束这场谈话,否则,将一时难以收场。
又或者,是想再多一些激起他们的愤怒罢了。
于是初七佯装出手,不过是打算装模做样的驱赶几下,不会真的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的。
谢衣却不明就里,一时着急起来,准备在不得已时便出手相助。
乐无异几人也只道是沈夜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于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边防守一边伺机撤退。
让众人意外的是,不知因何触动,阿阮的灵力骤然动荡,化生出数条枝蔓的藤木来,那藤蔓竟攻的初七略有些措手不及,才正好掩护了几人,使几个孩子终得借机逃退而去。
初七看了主人一眼,只见沈夜已于暗中摆出了蓄力待发的架势,倘若方才情势紧急,初七一人力不能及时,主人便会出手全力相助。
莫名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温暖流过。
在沈夜的示意下,初七没有不舍的追赶那几个孩子,收起了昭明,回转身来重新跪在主人面前,将昭明双手呈上交还与沈夜。
沈夜低头看着初七,轻声的说:“我们走。”
……
谢衣见那几个孩子终于算是安全的离去,方才轻吁一声,松了一口气。
此时偌大的码头上只剩三人,此一端的谢衣和另一端的主人与属下。
谢衣放下了所有的犹豫,朝着师尊站立的方向走去,去面见师尊。然而才得走出两三步去,却只见沈夜似不经意的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低转了头看向初七,轻声的说了句,“我们走”,便带着初七,施展起了瞬移术法,瞬间不见了踪影。
谢衣愣了一下,待想要追赶上去,却一时不知二人去了何处。
那一刻,谢衣几乎要掉下泪来。百岁多的男子,空落落的站在这空寂的码头空场中,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感觉整个胸腔都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全然无措,四顾茫然。
他在角落中呆立了半晌,才终于迈开了脚步,试图去寻找师尊的踪迹。
深沉静夜中的街巷里,没有了白日的嘈杂,或要认真寻找什么的话,倒也不难,何况,远处依稀有错落的人语之声传过耳际。
他循着那声音找过去,走到了客栈附近。
终于,远远的,看到客栈外一侧屋脊上高高站着的着师尊,以及师尊身边并肩而立的初七。
恍然间,谢衣觉得那个穿着一身短衣的,外形与自己全无区别的,那个名为初七的人就是自己,或者,是另一个自己。这样的侍奉陪伴在师尊身边的人本就应当是自己,不是么?
近似如指尖即将触及,却一个有意避开,一个终难靠近。
沈夜略微回过头来,似乎是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轻垂了眼睫,整个人便笼罩进了金色的法阵中,消失了身影,不见其人。
屋脊上,只留下初七一人,还保持着那样恭敬的站姿,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