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您看我摘了好多花,把它们放在您首饰间的墙角一定会特别好看。”舍普特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向艾薇跑来。
她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艾薇看了,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可是……首饰间吗?……明明记得,她的首饰间是在孟斐斯的法老行宫,在这里……底比斯……她尚不曾拥有那么一间堆满了首饰的屋子才是……难道她现在不在底比斯?
她又看了看舍普特,绿眼少女还在冲她笑着。
“我们是在哪里啊?舍普特?”
“我们在孟斐斯呀,殿下。您怎么了?”舍普特一脸茫然。
“哦,是吗?没什么……没什么……”艾薇觉得奇怪,本能地四下打量着。奇怪,真的很奇怪。这里明明就是底比斯法老的寝宫啊。为什么舍普特要说她们在孟斐斯呢?是舍普特弄错了,还是她糊涂了?这个舍普特,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艾薇一边想着,一边注意起她的动作来。
这个时候,舍普特已经把玫瑰都****了花瓶里。不会错的,那个花瓶分明是摆在内室洋槐木桌上的克里特岛细颈玻璃瓶。她们就是在底比斯!
艾薇刚要开口,就听见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前一秒还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五颜六色光芒的花瓶,此刻已经变成一堆破碎的渣滓,虽然它们仍旧闪着光,却是那么鲜亮的刺眼。
“啊?舍普特你……”刚喊出舍普特的名字,艾薇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舍普特正在愤怒地用脚踩地上的玫瑰,她的脚掌已经被玫瑰的刺扎破了,血就那么流着,而她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嘴里在大声咒骂着什么。艾薇努力地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忽然,她发现,舍普特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以至于她现在完全看不清楚她的五官,更别说表情了。
但是舍普特的鲜血却是那么的清晰,跟在阳光下闪烁的破碎的花瓶一样夺目,让人无法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鲜血,渐渐地,不,可以说是争先恐后地向着艾薇涌了过来,瞬间就把她包围。
艾薇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也动弹不得。她低下头,看到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她的小腿从下而上蔓延,在血液之中,她清楚地看到了舍普特的脸!就像操纵着引导着这些液体一样,它们合二为一,迅速地奔涌而来。它们不容她思考,一眨眼就已将她淹没。
艾薇呆立在原地。鲜血将她包裹之后,她的周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她不是已经被舍普特的血液吞噬了吗?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可怕的一幕……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在说什么?……艾薇竭尽全力试图去捕捉这声音。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恨我?……
似乎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好多好多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跟这些玫瑰一样……凋零吧!消失吧!……去死吧!……
突然,她的周围亮如白昼,只有她所在的那一点点位置,还被黑暗笼罩。周围……全是舍普特的脸……她们面目狰狞,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
啊!不要!不要!……不!!!
“啊!!!”终于能叫出声了!艾薇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坐着,掌心里全是自己的汗。“不要啊……舍普特……”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是在做梦,而舍普特……就在不久前,已经死在了她的怀里……
不要啊,舍普特……艾薇觉得一阵心痛,身体软弱无力,就那么一歪,竟然直接从床上摔倒了地下。重重的摔了这一下,她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陈设,几乎等于没有,除了她刚刚从那上面摔下来的床。就只有周围墙壁上的那些壁画了,看上去都是各种生育的场面。
她忽然想起倪芮妲的话。这么说,她现在就在卢克索神庙的降生宫吗?
一旁挂着的帘幕后面似乎有香气传来。艾薇挣扎着爬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循着香味走去。
“滚开,来自地狱的恶魔,悄悄地回去,把向后长的脸背过去。不要拥抱这名婴儿,不要让他昏睡,不要伤害他,不要带走他。但愿神明降临在他身上,使他生气蓬勃,但愿他不受任何妖魔鬼怪袭击,但愿星辰爱护他。”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她焚香跪拜一尊丑陋的泥像,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祷告。从告词的内容判断她应该是在为一名婴儿祈祷。婴儿啊……难道是?……
这个念着祷告词的女人的声音说不上多么动听,却有着令人放松和舒适的作用。艾薇忽然觉得内心渐渐变得平静,腹部的躁动似乎也消失不见了。真是神奇的力量。
“你……”她欲言又止,实际上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跪着的女人听到声音,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乌黑的长发,碧绿的双眼,简朴的装扮无法掩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