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维操纵的恶夜强袭忽然一个踉跄，抱着的女武神差点脱手。
远程控制变得异常艰难起来，空气像是变成了沼泽，每动一步都要用尽全力。明明动力装甲是没有嗅觉装置的，可还是“闻”到了腥味。
刺鼻的铁锈味带着浓重的甜腻，像是掺了蜂蜜的血。
“阿夜这是怎么回事！”依维挣扎着慢慢向前，可每个步子都跨得格外费劲。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现在竟然寸步难行。
“是遗民那边搞得鬼，”过了数秒后亚拿才回应，“大楼内除了连接夜斩系统的伊万和田博光外只剩下你还有意识，连林原堇的意识都被驱离了。我正在试着操纵蜘蛛机器人移动急救舱，但大部分资源已经被夜斩系统占用，最多只能操纵一机。所以你必须要动起来，否则来不及。”
“我知道了，你也尽快。”
尽管应了亚拿，依维却并未恢复之前的速度。数十米外的本体已经离脱水的状态不远，不停渗出的汗水将衣物全然浸湿。恶夜强袭接着卸下了所有的装甲与火力，原本是为了防备敌方外装使用的，现在的状况已不需要。减轻了三分之二的负重后动力装甲终于勉强有动了起来，拖着女武神一步一个脚印地移动起来。自已已经这样，田博光那边恐怕更加危险。遗民的能力依维至今仍说不上完全清晰，先前就已濒临死亡的黎叶恐怕更加凶多吉少。
一步、一步、一步。
来不及了。纵然嘴上不肯认输，可名为事实之物无法阻挡。她已经到不了那里，而妮娜也会在她的手中渐渐失去声息。
仅仅只是、需要力量。需要能够在命运中逆流而上的力量。需要能够在这份浪潮中不被冲倒的力量。
仅仅只是需要、能够再多跨出那么几步的力量。
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呢。努力了那么多年，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刀与剑却也依然一触即溃。仍是什么都保护不了，一样只能看着他们渐渐死去，再不归来。
又要只剩下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一次又一次，因为用的是最安全的战术，所以一定会活下来，而他们却会死去。
女武神的眼部闪了闪，妮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发不出声音。
不可以妥协。不可以再妥协。不可以停下脚步。明明决定再也不这样做的，可还是不得不发出哀嚎。
是谁都好，来帮帮我吧。不想要再失去一切，已经不能再失去一切了。
妮娜就要死了，大家都要死了。
黎叶。
*
*
“哈哈，伊万你这下完了，只能用一只手享受性生活了！”
田博光抹了抹脸上的血，边喘息边嘲笑伊万。他的左眼已经看不见了，刚才克莱的一击险些削掉他的头颅，堪堪闪避的代价也是毁掉了一只眼睛。
“这左手右手不是一样的吗，多大点事儿，”伊万的左手已经不见了，素体装甲的生命持续装置勉强帮他止住了血，他单手用炮管撑在地上，“tenga不是出了个面向伤残单身人士的自慰用义肢嘛，虽然那价格不便宜但我早想试试了，听说还能联网云服务，感受各国风情什么的。”
两人的状况比外见的更为惨烈，田博光的肋骨已经断了三根，其中有一根划伤了肺部，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停有血从口鼻涌出。伊万的魂音消耗已经接近底限，再加上大量失血，他几乎只能下意识地去做出反映了。
“我可是给你们机会了。我们的尸解只能持续三十分钟不到，超过了就会自毁，而一旦停止就会连自愈能力都失去，”克莱的身形变得极其模糊而不稳定，像是下一刻就会消散似地不停冒着黑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能力增幅，与羽化的增幅根本无法相比。我无法与洛古一样做到羽化，可你不是杀了他吗，那拿出你杀他的本事来杀我啊。就这种不成器的业术居然也敢这样张扬，徒增笑柄。”
“我觉得吧，你这人特聒噪，”田博光再度握紧了剑，然后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像个长期没有过过性生活的小寡妇。”
克莱没有回答，他只是做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抬手，然后放下。
数米高的黑色波纹宛如刀刃，田博光以剑抵挡，攻击却依旧压过他的剑，然后触碰到了他的身体。血液就像泉水一般喷出，数十厘米长的伤口贯穿了整个身体的表层，他被打进了碎石堆，然后再也出不了声音。
“你搞什么啊。”伊万笑了笑，然后突然对着克莱大吼，“******妈啊！！！”
第二发黑落被打了出来，就连素体装甲也无法封住涌动的血液，左臂的截面喷出的猩红突破了素体装甲的包裹，从缝隙中像是花洒般散落。漆黑的炮击伴着雷鸣与闪电，却在克莱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分开、划过。
消散如烟。
伊万跪了下来，他的小腿已失去知觉，他呆呆看着在黑色魂音中的克莱，然后再度苦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无力，又像是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