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博光和伊万两人在阿堇的指引下轻易地穿过了看似迷宫般的数层大楼,而与一开始的预计不同的事,整个区域他们没碰到一个伏兵。
尽管先前嘴上在不停地插科打诨,可就连伊万也早早地关掉了他喜欢的背景音乐。
越是向下深入,包裹在心头的一丝诡异的不安也就越发厚重。
好在中途妮娜的插入让他们稍稍歇了口气,可在教训完她之后,田博光和伊万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都严肃得如镜面。
刚才田博光所说的并非都是玩笑话,一进入这栋大楼他探知危险的本能就开始了激烈的跳动,而这一点上伊万是一样的。两个历经无数战场的男人的身体会同时下意识地颤栗,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是连血液都几乎为止冻结的异常。
大楼内的空间仿佛与外界全然隔绝,宛如一个巨大的海姆冥界,亡者的呼喊在无风的异度空间中缠绕于耳,仅仅是踏入此处,就理解了这栋大楼究竟夺走了多少生命。
只要稍一轻视充满了异常气息的黑暗深渊,死神就会收割闯入者的灵魂。
“差不多到地方了。”林原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嘿,金这家伙会在那里面等我们?”伊万说。
“这前面是这栋楼的主控室,就算金不在里面掌控全局,到了那里我们也能知道那家伙的位置。”阿堇答道。
“那么这种只要到了究竟将军的地方究竟为什么连一个保卫人员都没有?”伊万显然有些不太放心。
“天知道。”
“别管了,金如果就在里面那就是我们赚到。如果里面有埋伏那就全部打翻,要做的事没变。”田博光一边说着一边先向前踏出了一步,伊万紧随其后。
然后漆黑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对两个总在生死线上徘徊、早已将自己的头颅悬于腰际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本没什么值得恐怖的事。可纵然如此,他们仍旧会将本能保留下来。
而拥有本能的意义,即使拥有恐惧。它并不是让你来畏惧,而是令你知道你所面对的事物、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
为了在战场上活下去,恐惧是必要的东西之一。尽管无法使用它的人会因为它而失去生命,可擅长使用它的人,却能令他在一瞬间判断接下来所应采取的行动。
为了活下去。
田博光和伊万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就开启了夜斩系统。
没有被命令、没有听见声音、没有看见敌人,什么都没有,门甚至仍未被完全打开,门前的两个人就几乎下意识地用出了他们所知道的最强的力量。
因为仅仅是从这一丝门缝中流露出来杀意,居然就让这两个人无法行动。这并不是什么魔法,只是这股杀意几乎冻结了自己的每一丝神经,他们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被钉在原地,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这就像是某个远古生物所施放出的威压,即使隔着数十米的空间,也无法阻挡住这几乎要令名为本能近乎溃散的杀意。
高高在上的、无可匹敌的杀意。它只告诉了这两个人一件事。
你们会死在这里。
门完全被打开了。
伊万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全身的汗液都在不停外涌,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甚至令他有了短暂的眩晕。门的后面是什么?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浸满手汗的双手扣住扳机。
门的后面只有一个人。
褐色西装的男人优雅地坐在椅子上,黑暗的空间中只有月光透过巨幅玻璃染了进来,晶莹剔透的酒杯被星光照耀,杯中的红酒泛着血色光辉。
“金?”伊万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与资料相同,是个看上去毫无武力的中年男性。即使眼前已经存在了这个事实,可紧咬着的牙关却告诉了自己先前感受到的一切都并不是虚假。
“欢迎光临。”金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状若饮血。
伊万强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正要踏前一步,却被田博光拉住了。
“别过去。”田博光的声音沙哑,“你保持住距离。”
在看到这个饮酒男人的一霎那,田博光就理解了。
这就是异常的源头。
不可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用常识来判断。绝不能以自己所有的知识来理解。
因为本能是不会骗人的。眼前这个只身一人的男人,是自己三十多年的佣兵生涯中,所遭遇过的最为危险的存在。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一步走错,自己的头颅会带着血柱飞起。
他抽出刀,将伊万拉到了自己身后。作战前看过的区域地图在脑内不断盘旋,这已经不是能靠林原堇来作出指引的战局了,所有一切都必须靠自己现场判断,因为哪怕有半秒的迟疑,伊万和自己都会死。
首先决不可以踏入这个空间,其次决不能让不擅长近战的伊万被接近。不能去想怎么杀死对方,只能想着如何活下来。
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