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上含了若有若无的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轻轻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眸光便是定在了无伤身上。讀蕶蕶尐說網
他的身边不是没有侍卫的 ,却是对无伤视而不见一般,虽是摆出了戒备的神色,然而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待遇,只不过是以警惕的目光盯紧了他罢了。
无伤也是回敬以专心致志的目光。这种奇特的注目礼,其实是双方见面的第一次比较正式的交谈。
若是无伤摘了面具,于一直留意观察的宁王便是方便了许多的。可惜,无伤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便是叫宁王看了他的眼睛一会儿,便转过眸去,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只见这人,一身白衣,身量是恰好的,不会高一分,也不会矮一分。头发是随意地束在了脑后,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毫无情感的冰冷的眼睛,和薄的如刀锋一般的唇的一部分。
身体是自然的姿态,表明他这个时候并不紧张。对方定定地看着自己,说明了对自己的兴趣,当然,这个大概也是他潜进城里的目的吧。呼吸极其平稳,几乎是听不见的,显示出对方内力深厚,擅长控制自己的呼吸,就像是控制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刚刚下了那么大的雨,他的身上一点水迹没有,显示出其武功极高,应该不在自己之下。
一言不发,薄唇紧抿,是极其坚韧成熟稳重的人。
一路行来,避开了自己的众多耳目,直到埋伏在了自己住地十丈之内,才被人发现。然而却也是毫不惊慌,一直擅用时机,到了自己面前。这无疑是一个既聪明又耐心的人。
方才自己与他的问话,实际上便是第一轮的试探,却不是他对自己的,而是自己对他的。
于此同时,无伤也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对方。面前这人气度安闲,举重若轻,在明知有人闯入的情况下还是这般随意的态度,要么便是有了万全的准备,要么便是有应付自己
的实力。现在天气确实是在转凉,这人也是穿了件薄薄的大衣,虽然不是密不透风,却也该是有些热的吧?所以,无伤推测,这人该是极其怕冷的。
仔细看去,虽是丰神俊朗惊为天人,然而肤色却是隐隐约约的泛着黄,浅浅的,若不是目力极佳便是看不出来的。无伤眉头一皱,心念电转,难道,对方患有奇疾?虽是看着正常,实则饱受折磨?
这种猜测不是空穴来风的,以自己的敏感,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的。只是,这只是自己的推测罢了,具体情况,还是要继续寻找线索的。
这一番观察虽然是说起来长,于他们,却不过是几眼之间的事情罢了。因此宁王在看了几眼之后,便是浅笑道:“过来坐吧。”
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给对方斟酒。
无伤身形展动,应声而起,便是以快到任何人都看不清的速度,自平台边缘在眨眼之间近到了宁王身边。
然而却是动如风,静如松,身形便是在刹那间止住了,接着轻轻撩起衣服下摆,坐在了宁王对面。
宁王只是轻轻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没有丝毫诧异之色。若是以无伤方才的速度,便是在眨眼间取他的性命,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却只是含着淡淡的笑,示意无伤喝了,自己却先端起酒来,一边看着外面的烟雨蒙蒙,一边轻轻啜着。显然,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和无伤的想象是全然不一样的。
他想象中的宁王,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极其繁忙的吧。然而这人一身书生气,初见时便是有些暗自惊讶的。
那个野心十足的想要颠覆天朝的,和他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却是蓦地醒悟,开始笑自己,何时也会以貌取人了?所谓自己的想象,不过还是一些惯有的印象罢了。若是这种思维一直不改正,自己便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落敌人的圈套的。
现在一切看起来都是很正常很和谐的,然而这却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深入敌人腹地的自己,和这般平静的局势,有什么事情很是不对。
表面看来,宁王不过是三十余岁罢了,却是老成的叫人害怕。不知道这会是一个朋友还是一个敌人?自己是不愿意有这样的敌人的,这却是全看对方怎么想了。
无伤沉吟了片刻,便是不再迟疑,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立时便感觉丹田处一股暖意,口里也是香气缭绕的,不由得叹道:“好酒!”
虽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是君子坦荡荡,但是自己也不怕,这是一种说不出来为什么的直觉。
宁王便是一笑,一边问道:“还没请教先生的名讳。”声音倒是温润的很,态度亦是不卑不亢,仿佛是偶遇知音,全然不似遇敌一般。
“无伤。”说着眸光触及之处,便是叫人感觉到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