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莎发现自己还是困在梦里。她看着希德科尔的嘴一张一合,但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能听见自己冷漠又坚决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你觉得你应该成为那个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办法干涉,也不能说你辜负了我什么,只是……不要再打扰我了。\"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走出了几步,最终徒劳地蹲下去,身侧的白色翅膀合拢过来,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她听见自己低低的饮泣声。艾莉莎从梦中惊醒过来,车库里还是一片黑暗,静得只能听见遥远的虫鸣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湿润的。果然哭了啊,为了……为了希德科尔吗?自己明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被梦里的那个自己一路牵着走啊。有的时候,梦境的确由不得自己作主,可她总是觉得,有那个地方很是熟悉。
颓然地躺下,想着天亮以后要怎么继续和梅笙周旋。要让她帮忙找出自己的身世,又不能和梅笙走得太近。她对萨菲娜的影响艾莉莎很清楚了,即便阿兰索已经澄清了所有,萨菲娜都没能相信梅笙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她还是选择待在梅笙身边。
如果梅笙继续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诅咒没有了,萨菲娜还是有找阿兰索报仇的可能。
刚才的梦,会不会也是梅笙搞的鬼?不过可能性并不大,挑拨自己和希德科尔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吧?那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每天都在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和他站在对立的一面吗?因为他是猎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吧。
她记得克林特担忧的神情。到底在希德科尔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呢?那段过往和马蒂尔达有关,可她的记忆又被莱彻子爵抹去了。如果自己强迫她记起来,或者去询问克林特,都是很残忍的选择。
\"这么早就醒了,有什么打算吗?\"
艾莉莎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头顶,她仔细看了很久,才从黑暗里辨别出那对黑色的翅膀,梅笙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地在自己面前展示了。天使的白色之翼固然代表了无上的圣洁,可是深沉的黑暗却是另一种华丽。
在想着什么呢!艾莉莎拍了拍自己的头,身为一个\"可能\"是天使的人,居然在赞赏一个堕落者的翅膀?真是太糟糕了。
\"当然。我想知道卡特尔城里有没有人在十七年前遗弃过孩子。那很可能就是我。\"卡特尔可比自己昨天呆着的小镇大太多了,要是用自己昨天的方法,肯定半个月都搞不定,还免不了会遇见那四个人。
莱文。希德科尔。阿兰索。马蒂尔达。
遇见马蒂尔达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她大白天都喜欢打着伞出来乱晃。如果不接近艾梵蒂诺的话,遇见莱文和希德科尔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学生,更像是在那里混日子的。至于阿兰索,不清楚他会不会和马蒂尔达同行。但马蒂尔达打着伞会更显柔媚,阿兰索?
呃,就会比较奇怪了吧?
这次马蒂尔达为了阿兰索回来(或者说根本就没离开过),让艾莉莎对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了怀疑。她曾经觉得他们两个只是因为\"相依为命\"的需要才会走到一起,并不是因为相爱。但马蒂尔达虽然心有怀疑还是不离不弃的做法,让她觉得,或许他们根本就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一个是背负着诅咒数着日子过的废弃子爵,一个是因为杀害自己的亲生弟弟不得不成为叛逃者的公主。他们看对方,都会觉得眼前有很多很多难以跨越的阻碍吧?即便现在诅咒已经解开,也得到了长老回到城堡的许可。但对于阿兰索而言,萨菲娜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对马蒂尔达来说,她还是随时都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继续逃亡。阿兰索没有办法给她保护,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他们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偶然相遇的两个人,觉得依偎着取暖是使对方活下去的一种方式。但冬天总会过去的。总是有不得不分离的时候。
如果冬天总是存在,意味着痛苦也总是存在,这样的话,还不如分离,带给彼此的伤害大抵还会少一点吧。
艾莉莎想着,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还觉得你是人类的孩子?\"梅笙的问话把她从自己的愁绪中拉了出来,替别人担心还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
艾莉莎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才去想梅笙的问题。她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人?虽然听起来有些冒犯。不过艾莉莎觉得自己的确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之处的。虽然长相和人类一样普通,但幻镜不是在自己手上吗?从小自己的伤口愈合得也比其他人快很多,还有自己的眼泪可以破解诅咒……
但还是不够说明什么,毕竟最后一件事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了。如果说自己如梅笙所说是天使,连最基础的翅膀都没有,而且既然是天使为什么要被丢到人间以人类的方式被抚养大呢?
\"要不然呢?我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吗?还是从什么果实里面掉出来的?\"艾莉莎有些无奈,装着自己的小篮父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