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江浙淮南宣抚使行辕内,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在看书,这人生得甚是白净,光溜的下巴下却还留着两三根胡须坚强的驻守在那里。此人正是童贯。说起来童贯也算是个异类,也许是身子没净干净,居然还能有几根胡子标注着他原来的性别。我猜宋徽宗之所以要把这个人外放,深层次原因多半也在于此,把这么一个人留在后庭岂不是给自己找绿帽子戴吗?后世的大太监魏忠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魏忠贤就是因为身子没有净干净,得以与明熹宗的乳母客氏通奸。当然了,真实的宋徽宗是不可能知道魏忠贤其人其事的。
童贯看的是论语。宋初,宰相赵普出身小吏,没有什么大的学问,宋太祖赵匡胤曾让他多读点书,这个赵普很听话,每日公事一毕就回到家里读书,时间久了,有人发现他读的其实就是一本论语,就有了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论语在当时常见的版本是上下两部,所以一本论语就被称作半部论语。童贯现在的职位是领枢密院事,枢密院类似今天的********,领枢密院事就是说暂时负责大宋军委的日常工作,相当于兼任军委副主席的意思,他此刻的正职是江浙淮南宣抚使,就是中央派到江浙淮南地区的特派员。
古人讲究出将入相,意思是说出去可以带兵打仗,回来可以当宰相治理天下。童贯现在已经做到了武官里的最高,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宰相了。大宋以文立国,文官的地位普遍比武官高。虽然他童贯是以文官的身份做了武官里的头把交椅,可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武官,就是比蔡京低一头。所以他童贯不服气,他看的不是论语,而是大宋朝宰相的位子。
启禀大帅,皇帝陛下派使者来劳军了。门外虞候叶广进来禀报。童贯连忙整了整衣冠随叶广向大帐外疾步而去。到了大帐外正迎上张迪一行人。
张迪一见童贯,便拿出圣旨,说,皇上有旨。童贯这边众人立时齐齐跪倒。张迪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浙淮南宣抚使童贯劳苦功高,平反贼方腊甚有成效,郑心欣慰,特晋升太师。一干将佐,可由童贯酌情升赏,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童贯身边众人,皆面露喜色。真是跟着童大帅又能升官又能发财啊。
张迪跟着童贯走进大帐,屏退左右人等,轻声说,童太师,你军中可有个叫韩世忠的?童贯一听张迪问起此人,有些犯糊涂。他也知道韩世忠,这小子打仗很勇敢,才一年不到就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从八品校尉,只是这个人脾气太硬,自己几次暗示,想将他收归门下,可他就是不明白,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奇怪皇帝是怎么知道此人的?莫非皇帝在我身边也安插了眼线?想想,自己掌握着大宋最精锐的西北军,与西夏作战,又立有不少功勋,如今在大宋的军队里,自己的威望已经无出其右了。皇帝防着自己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童贯额了一声,说,在我军中,是有这么一个人,张大人的意思是?张迪说,皇上听说这个人在背后说他坏话,特意交代我,将他拿回京城。童贯听张迪这么说,心里更是狐疑,一个小小的校尉,就算诽谤朝廷,直接一道旨意砍了就是,何必还要多生事端押往京城?莫非皇帝也在暗中搜查我的罪证,这个韩世忠平日里对自己虽然恭敬,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万一他到了京城,乱咬怎么办?童贯说,皇上旨意微臣一定照办,这就派人去把韩世忠抓来。心中却想,这个韩世忠看来是留不得了。不免又有些惋惜,他也觉得韩世忠确实是个人才,真要杀了他,还有些舍不得。他童贯可不是傻瓜,固然说顺心话的奴才他喜欢,可是能打仗能做事的人才他也需要,否则,他凭什么去打仗?凭什么去立功?打不了仗立不了功,他哪里来的功名?自然那帮说开心话的狗奴才也不会搭理他。所以,这些年在军中,童贯对那些有真材实料的将军们都还是挺敬重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那些将军们自然对童贯也是大大的尊重,愿意为童贯效力。
张迪这次到童贯军中劳军,自然是奉了我的差遣。我让他给韩世忠编排了个诽谤圣上的罪名,其实就是想要童贯放松警惕,放了韩世忠,不要误以为我要对他下手。虽然我对童贯没有多少好感,不过却也知道,这人还是有些本事,如果没有后来的金人南侵,这人也算得上宋史里的一员名将了。
当晚,童贯设宴为张迪洗尘,酒宴完毕以后,童贯召集了自己的心腹王禀,刘镇商议此事。童贯说,不论圣上是不是真的要亲自审问这个韩世忠,我们都不能让他活着,只是这个人平日作战勇敢,我也是看在眼里,就这么屈杀了他,我终究下不了这个手啊。刘镇说,不就是一个从八品校尉吗?杀了不就杀了,最多给他家里人说是战死在沙场,多给点银两抚恤下就是。童贯转头望向王禀,说,你的意思呢?王禀说,我到有一个办法。
第二天,张迪被童贯请进大帐,大帐中摆放着一具尸体,童贯指着那具尸体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昨天我的虞候到前锋营去拿人的时候,韩世忠已被贼将方七佛挑死马下。张迪一听这话,立时傻了眼,这不是太巧了吗!自己刚来拿人,这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