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人们都休息了。不知为何,往常沾上枕头就能入睡的天降,今晚却迟迟未能睡著。时至三更,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叮当,叮当!”
这是何处,传来的风铃之音?
天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一处青翠的竹林之外。竹林的尽头,跳动著燃烧的篝火,无数的萤火在夜空中飞舞,和这火焰一起,照亮了漫天黑暗的阴霾。而篝火旁寂寞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那个背负长戟,身穿铠甲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竹林外,一动也不动,无论周遭发生什麽,依然不动如山,只是那样静寂地坐著,仿佛已等待了永生永世。
“你,是谁?”
天降负手在背後,暗藏剑诀,脚下步伐沈稳,一步一步向对方走去。
风铃声大作,萤火舞得愈加明亮,天降终於走到了那人面前,看向了对方的容颜,却如同隔著一层迷雾,即使近在咫尺,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
风铃声声,竹影摇曳,篝火跳动,流萤飞舞,这一幕的景象,恍若空山花开,透出不真切的虚幻美丽。可即使再虚无缥缈,那无所不在的,清冷又寂寞的气息,却真实地进入了他的心中。
那人沈静地坐著,仿佛与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气息融为一体,恍若静水,安宁如山,却又渗透骨髓,重重包围,就如同那令人魂销心碎,无处可逃的刻骨忧伤。
一只戴著黑色护甲的手缓缓抬起,伸向了他。在那铺天盖地的忧伤气息中,天降心中再没有了警惕与戒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也无法描述的情怀,仿佛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深切地怀念著这个人,怀念著这个气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了这只手。
那是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在握住这只手的瞬间,融入了整个身心。天降忽然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心酸,这种悲伤,不知来自何处,却又仿佛已经深埋在心底多年。不知何时,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落在那戴著黑色护甲的手背上。
“告诉我,你是谁?”
“我等了你很久,你终於回来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眼前人的身影,忽然模糊了,就在天降迷惘的目光中,幻成了点点星光,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天降骤然惊醒,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夜依然深沈,人们都在熟睡,一片安静中,偶有虫鸣声声。他慢慢收拢了五指,掌中的温暖已然失去,熟悉的感觉却仍萦绕在心头,如此真实,如此哀伤。
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的墙角,萧玄和风潇潇并头躺在床上,熟睡正香。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正打算躺下接著入睡,视线的余光中,忽见窗外幽光点点飞舞,心头一跳,轻轻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只见无数萤火闪耀,上下飞翔。
那个梦,梦中的萤火!
难道这一切,并不仅仅是一场梦?
天降急忙起身下床,匆匆穿上外衣,想了一想,返身将剑拿在手中,悄悄开门,走了出去。那些萤火仿佛有灵一般,见他出来,绕在他身边飞舞片刻,忽地改变方向,径往东边飞去。
跟随著这神秘的萤火,天降一路往东行去,越走,空气中的槐花香气越浓。他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明白了这些萤火,要将自己引向何处。而今夜的梦,也定然与此有关。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那棵千年古槐之下,天降停住了脚步。
萤火,梦中身穿铠甲的不知名武将,蕴藏神奇灵气的千年古槐,这三者之间,有什麽联系?为什麽梦中的萤火会真的出现,并且将自己带到了这古槐之下?
绕著古槐飞舞片刻,那些萤火忽然相继朝著古槐中央飞去,在天降惊异的目光中,无数的萤火,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尽数消失在古槐之中,转眼无影无踪。
心念微动,天降一手拔剑出鞘,他将剑鞘丢在地上,双手握剑,注视著萤火消逝的地方,凝神片刻,忽然举剑一挥!
一道剑光划过,就听喀嚓一声,古槐粗壮的树干中央,忽地裂开一道五指宽的裂缝。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疾!”
天降脚踏禹步,五指剑诀发出,一道罡气直贯而出,径直冲入树干裂缝之中。刹时只见光芒一闪,一团白光应声而出。天降将手一张,虚空一拢,那团白光恍若有灵性一般,堪堪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凝视著手中闪烁不止的光团,在月光下流光溢彩,折射出异样的光辉。此是何物?似是灵气凝结而成,虽无实质,却又凝而不散,而且其中,更蕴藏著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这就是妖魔想要夺取的灵玉宝物吗?原来,并非实质。
灵玉灵玉,它究竟有何作用呢?天降不能明白。
还有,那个奇特的梦,以及那个面容迷蒙,如在雾中的梦中人,和它又有什麽联系?
一时思绪纷乱,天降只是注视著手中的光团出神。他并没有施展任何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