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清朗的夜空好似一块完整平滑的天鹅绒,偶尔散落了几颗灼亮的星子,明亮的就像满心欢喜的人那弯漾着水波的,璀璨的眼眸。
辛暮倚着床头望着夜幕下寥寥的几颗星星发呆,今天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循环地播放。朗母严厉苛责的脸庞,偶尔现出的几抹笑意却像雾气在眼角浮动,仿若风一吹便会飘走;他僵硬的身体,那眼底的愤怒,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心里便已烙下了一道伤。
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未这样生气过,他一直清冷淡漠,面对任何事都不曾真的动怒。她只看过他面色沉凝,清冷孤高的样子,像今天这样满脸的怒气恐怕连大角也难得一见。
他并不快乐,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的心里一紧,素净的小脸立刻纠成了一团,仿佛这样便可以感知到他内心的难过。
清脆的短信铃声霎时地响起,让犹自沉思的人蓦地清醒,她看着闪着荧蓝光亮的屏幕,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纤薄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还真是没出息,只是一条短信,自己已经激动成了这样。
她轻轻地点开,简短的一行字生硬的一如他平时对付大角时的态度,“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的辅导。”
她托着下巴,失了神,到最后她也没有勇气去回复一个字。不去吗?她做不到,可是说去吗?他一定会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手机在她的手里握出了掌心的温度,看着那一片荧蓝的光亮渐渐地熄灭,她索性关了机。
第二天一早,她便在母亲的催促声中醒来。
“骨头汤已经熬好了,你趁热给你同学送去吧。”母亲举着一个明晃晃的保温桶在她的眼前摇晃。
那银白的光亮好似一缕刺目的阳光让她整个人瞬间清明,她动作利落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妈,你最好了,我替同学谢谢你了哦。”
母亲抿唇一笑,手指亲昵地梳理着辛暮散乱的长发,“不过姚瑶也太不小心了,好好地走楼梯咋就摔折了胳膊?这眼瞅着过年了,成天吊着胳膊的多不方便。”
“呵呵呵……”辛暮尴尬地干笑两声,整个人在心里默默地向姚瑶作了标准的三鞠躬,关键的时候也只能拿最好的闺蜜挡刀了。
她一路将保温桶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那谨慎虔诚的态度吸引了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等她站在朗空家门口的时候,那两只弯折的胳膊,早已麻木地不能活动。
她用身体撞了撞门,片刻后,门便由内打开,朗空一身休闲的家居衣裤长身玉立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他面色平静,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平静无温的眼底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定她会来。
而她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眸定睛地瞅着他,里面是满满的心疼。
“昨晚故意关机的是不是?让你不要来,你就这么有主意?”朗空的语调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辛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原本紧抿的小嘴儿忽地扬了起来,她眼波一转,笑得灿烂如花,“我昨晚睡得好早啊,今天起得也早,居然忘记开手机了,嘿嘿……你瞧我这个记性。”她的笑声银铃般清脆,脸颊用力地向两边扯开,一双眼眸灵动欢快地对上他的。直到脸部肌肉开始酸痛,最后微微地抽搐,朗空还是一副面瘫的表情,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她的笑容一点点地僵硬在脸上,上扬的唇角慢慢地拢回,最后轻轻地撅起,眼底竟氤氲起一大片水汽来。
朗空冷凝的神情忽而有了一丝的柔软,他无奈地一声低叹,接过她紧紧护在胸口的保温桶,放柔了声音轻哄道,“进去吧,一会笑一会哭的,难看死了。”
他拉着她进了门,屋内一室柔媚的光线让人的心情也瞬间明媚了起来。
辛暮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朗母的身影,她便好奇地问道,“阿姨不在吗?”
朗空轻轻地摇头,“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盯着辛暮温柔的眼眸,又低声地说道,“昨天我们吵架了。”
他温漠的样子似在讲一个稀疏平常的事情,可他眼底的那抹寂寥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辛暮的心里感同身受一般,一片酸涩,她嗫喏着唇瓣,问得小心翼翼,“是因为让我来给你补习的事情吗?你不喜欢吗?”她的眼睛明亮的好似银华的珍珠,眸光清澈,带着些许的迷茫和难过。
朗空的神色渐渐地柔软,他轻抚了下她柔软的发丝,喃喃地答道,“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你要过来就过来吧。”
“那个……你的爸爸呢?你们吵架,他可以帮着你妈妈教训你的。”以前的她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尽管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事,可是今天她就是固执地想知道他那些藏在心底的,不愿向人提起的秘密。
她想走进他的心里,而不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无助地看着他寂寥失落的背影。
朗空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