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怜的阿果,小小年纪,父母两亡,唯一的亲人,他的皇爷爷,也不要他,眼见就要被人抛弃,任其自生自灭了。
萧氏准备进上京向自己的公爹道宗皇帝陈情之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怕遭奸人陷害,就把自己的儿子小阿果寄放在自己的兄长萧兀纳的家里。在出门之前,将自己丈夫废太子耶律睿用生命保护下来的皇后萧观音生前留下的陈情书,用羊皮包好,挟在小阿果的屁股帘子里边。
果然,萧氏还没有到达上京,在半途中就被耶律乙辛派来的杀手,假扮山贼,将她杀害。杀手回来,只带来萧氏的头颅,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尸体,耶律乙辛就怕留后患,悄悄地又派去杀手,准备结果小阿果的性命。
这孩子的舅舅萧兀纳,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见这孩子并不受其祖父疼爱,而且又是当朝权臣耶律乙辛的仇敌,放在自己这里,他自己一定无力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他也听说,自己的妹妹死在山贼手中。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山贼,一定是仇家所扮。果真如此,这个孩子的处境就很危险。因此他就骑上一匹快马,带着小阿果,来到了与女真人居住的边界地方,把小阿果丢弃在荒野之外。
他牵着马,躲在树后,暗中观察。
这时,有一个猎人打扮的契丹族中年汉子,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踏雪而来。两人边走边唱着《契丹歌》,口里还不时吐出白雾似的蒸气。萧兀纳只听见那对父子吟道:“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一春浪宕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解凌空飞。海东健鹘健如许,韝上风生看一举。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天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小儿空看得。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两父子正行进间,那小孩子眼尖,看见雪地里有一团东西,就停止吟唱,跑到那团东西面前,他突然叫着:“阿爹,这里有个小囝囝。”那汉子也跑过去同,一看,叫了声:“万能的天神,可怜的孩子,在这冰天雪地里,是谁将你遗弃在这荒野之地。”说完把孩子抱起来,用自己的身体给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以温暖。只见这婴儿小脸冻得通红,双眼紧闭,几乎快没有呼吸。
“奉先我儿,这里风雪太大,我们快走吧!”说完那汉子抱着小阿果,牵着那个叫奉先的小男孩,消失在风雪之中。
萧兀纳蹲在雪地里,脚都冻麻了。见自己的外甥有人给抱着了,也算保住了他的小命。自己就牵过马来,向来时的方向驱马狂奔。
回到自己的住处,萧兀纳见自己家里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东西倒没有丢,那帮山贼把他的家人全部杀光了,鲜鱼掉在洁白的雪地里,真是惨不忍睹。萧兀纳有一个跟小阿果差不多大的孩子,被人割去了头颅。让他悲痛欲绝,老泪纵横,跪在雪地中,双手举过头顶,高声叫着:“万能的神啊!真是造孽呀!您睁开眼,惩罚这些恶人吧!”
他草草地安葬了自己的家人,看来,这个家他再不能再呆下去了,他策马扬鞭,向深山里奔去。
第二年,春暖花开,已经举目无亲的萧兀纳又来到他放孩子的地方,但是,这里除了满山遍野的山花之外,并没有遇见到一个人。人海茫茫,自己的外甥小阿果,你在哪里?你是否还在人世?
萧兀纳无奈,只好守株待兔,自己在这里搭了一个窝棚,靠着捕猎,维持生命,静静等候那对父子出现。这一等,两年就快过去了。
春天又来了,树林又恢复了生机。这一天清晨,终于听见马啼声响。萧兀纳走出棚外,蹲在树下,听见那马啼声,越来越近。这时的萧兀纳胡子头发都很长,而且又零乱不堪。头发胡子和眉毛都花白了不少,衣衫褴褛,活象一个老流浪汉。
“哎~呕~”一声刺耳的枭叫,一只雄壮威猛的海东青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
“啊~呀~!”又声马啼嘶鸣声,一匹骏硕的枣红大马,上面的骑手看样子十五六岁,但长得高大威猛,目光炯炯,手拿镔铁弯刀,那弯刀泛着沁人的寒光,斜背铁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来到萧兀纳面前,把萧兀纳吓得够呛,以为是仇家派杀手前来索要他的性命的。
“喂!大爷,你看见一只狍子往这里跑过去吗?”那年轻人说话口气比他本人要平和许多。
萧兀纳一听,自己误会了他,也就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我刚刚出来,没有见到狍子往这儿跑过。”
那年轻人一听,正想拨转马头,朝另一个林子跑去。这时,听见有马啼声响,有一人高声叫道:“阿骨打,你等等我。”
那个名叫阿骨打的年轻人收住缰绳,立马等着来人,只听他叫道:“萧奉先兄弟!你加点紧,狍子就要跑丢了!”
那年轻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有如轰轰的雷鸣,震得萧兀纳差点耳背。但奉先二字,他听得真真的,记起来了,那个踏雪而歌的孩子就叫奉先。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