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在向左歪着头,那脖子都僵硬起来,此时想向右边看去,脖子上的肌肉却像因为长时间的向右停留而僵住了,一丝都转不动。我也不敢回头看,却又想回头看,背后的副驾驶座上有着轻微的窸窣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慢慢地从车外爬上了驾驶座在向我靠近。
我的后背一阵刺痛,脖颈上像被谁吹了一口凉气,我僵着脖子斜着眼睛看向右侧的后视镜,后视镜的一角,似乎有什么漆黑的东西正满满地涌动……
“你他妈地怎么回事?大半夜地在路上挺尸啊?”眼前突然蹦出一个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地大骂,“好好地开着突然停了,我差点一头撞上来你知不知道?你找死到别的地方死去,别连累老子!”
我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地汽车鸣笛声,眼前好像突然落入了一个大染缸,黑暗里亮起无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街道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街边还有穿着超短裙呢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叼着烟向这边看来。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过来,但对我来说,却恍如隔世。
这是怎么了?
我不顾那骂我的大胡子,蒙蒙地向四周看去,这不是人民路吗?下个街口就是向我住的小区静山园拐进去的地方,我什么时候已经在人民路上了?
鬼打墙呢,没有了吗?它竟然肯放过我?惊喜来得太突然,我几乎有些不知所措。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被吓得僵硬麻木的心脏缓缓地跳了一下,好像慢慢地在复苏了。我又看了下时间,1点零七分。
只过了七分钟,难道刚刚是我癔症了,开着车睡着了,做了个梦吗?我忙给宫晓瑜打电话。
“到家了?”宫晓瑜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应该是睡着了。
“晓瑜,我几点离开你家的?”
“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可没喝酒。”宫晓瑜笑了。
“你别管,就告诉我,我几点离开的?”
“快1点的时候啊,你糊涂了,你现在到家开的有点快吧,晚上没车也不能飙车啊,就你那小破车。”
“不是,你有莫微凉的手机吗,发给我。”
“你要干嘛?”宫晓瑜的声音就像一只被恐吓到的猫,立马弓起了背。
“你别管。”
“不行,你不说我不会给你的,莫微凉是我的。”
要不是刚刚被吓得虚脱了,我还真想冲到宫晓瑜的家里捶她一顿,开什么玩笑呢,你以为莫微凉通杀呢?
“现在我还在路上,不方便告诉你,你先把他手机号发给我。”
“不行,你到家跟我说明白了我再给你。”在男色面前,我就从来没见过宫晓瑜有让步的时候。
“那行吧,”我叹了口气,正要挂掉,手机却被劈手夺了去,正是那个滔滔不绝大骂四方的大胡子。
“你他妈地到底走不走?大半夜地停在路上!”
我一把将手机夺了回来,也没什么好声气:“这六车道呢,你盯着我干嘛?要走你不会从旁边走啊?”
“大半夜地停在路上,你什么素质?你是专业碰瓷的吧?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大胡子掳袖子甩胳膊,竟做起了热身运动。
我“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脚下一踩油门,车嗖地一下开了出去,身后大胡子跳着脚追了几步,还在破口大骂。
“你什么素质!”我撇撇嘴,故意说得恶声恶气,但被他这么一搅和,刚刚的恐惧感淡了很多。终于看见灯火辉煌的大街了,我的鼻子和眼睛同时感受到了人气,心里也就舒服了很多。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火火火火,”我又唱上了,只不过这次淡定了很多,还唱在了调子上。
“嗯哼”神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笑意。
什么……东西……刚刚阴寒的感觉又来了,我的脖子和手臂瞬间僵住,车子立刻就不受控制起来。我几乎无暇顾忌车子的方向,双眼死死地盯着车厢中间的后视镜,那里面,又出现了一点黑色的东西,慢慢地涌了上来,却是一缕黑发,黑发连在血肉模糊的半拉额头上,垂下来遮住了那半张脸唯一的一只眼睛。
又是他!
那半张脸。
镜子里的半张脸慢慢地移了上来,露出没了皮肉的下颌连着脖颈,下面是破碎的胸膛,黑红色的口子像一只冷冷的眼睛,向外泛着红白色的皮肉,肋骨从皮肉中扎了出来,露着覆着筋膜和血肉的支离骨架,那骨头正顶在我的胳膊上,好像一把染血的尖刀,直接就要扎了进去!
车外是华灯流年,红男绿女,车内是死寂阴森、鬼魅横行,我猛地伸出手拍向车窗,“救命!救命!”我张嘴大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镜中的那缕黑发却无风自动,露出了一只眉形修长的眼睛,眼睛突兀地睁开,竟是璀璨的明紫色。
我一怔,那眼睛却冷冷地横了我一眼,眼风如刀,似冰凉的水滴洒了过来。
“啊——”我终于尖叫出声,却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