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领兵一向以铁血无情著称，可是今日，他手下这些士兵，却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明明已经到了大军开拔的时辰，他却迟迟没有下令出发，只是在远郊小路，骑在马上，面色冷酷。
以往他每次出征，元锦玉都会亲自给他穿上铠甲，再把亲手做好的平安符交给他，然后细细地叮嘱一番。
因为这次战事起得太突然，根本就没有给小夫妻两个反应的时间。慕泽也不同意元锦玉怀着孕不睡觉，大晚上给他做平安符。
所以这次他带出来的，还是元锦玉以前就交给他的。
双手虽然握着马缰，心却一直都在宁王府内的锦玉身上。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铠甲，就算是如今天色已经热起来了，这一身还是别样肃杀。
而因为气势太狠厉，普通人都会忽略慕泽也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就算是那些士兵们心中有些疑惑，还是没有谁敢过问慕泽的决定的。
至于慕泽为什么还没下令出发？看慕林还没回来就知道了。
慕林和孙梓珊年纪小，又是新婚，且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本来他们也没想道别那么久，可是临到最后，孙梓珊还是没绷住，时间就这么耽搁了一点儿。
“王爷，臣妾说的话您可放在心上啊，战场上不比京城，那里可不会看您是不是王爷……换句话说，您比其他的普通士兵要危险多了……”
这话孙梓珊已经说了几遍了，一想到自己没出息地在慕林面前哭了，她就更愧疚。
明明都已经给自己做了两日的心理建设，怎么还是没忍住呢。
慕林见着这样的自己，就算是出征肯定也会不安心的吧。
他时刻记挂着，这会儿已经快到启程的时候了，不过对孙梓珊还是很耐心的，毕竟看自己的王妃为自己掉眼泪的心情，实在是不好受。
他甚至还有点儿抱怨慕泽这个皇兄，听说他一早就出来了，都没用宁王妃送别。
怎么不早点把这个经验传授给自己呢，也不至于让他现在看了孙梓珊就挪不开步子。
不过就算是再不舍，慕林还是用手擦干了孙梓珊的眼泪，用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声音道：“好了，别哭了，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在京城中也处处小心，记得照顾好王府。若是母妃找你的麻烦，你尽管去找孙大人，他们会为你做主的。”
孙梓珊呆呆地点头，眼神中满是不舍，却又不敢言说。
那样可怜儿无助的样子，真是让慕林的心都阵阵生疼。
眼看着三十都要来催了，慕林又摸了摸孙梓珊的头，随即翻身上马，不愧是接受过慕泽很多指导，他的动作利落无比。
孙梓珊抬头望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天神。
慕林握紧马缰，从马上转身，又深深地凝视了孙梓珊一眼，略微一点头，道：“我……走了。”
之后也没管孙梓珊再说什么，就策马离开了这里。
孙梓珊身边伺候着几个丫鬟，见慕林走了，想劝孙梓珊回马车上，但是孙梓珊却怎么都不肯，只说要看大军走远了才会回去。
慕泽见慕林回来了，也没耽搁，振臂一挥：“启程！”
无数的士兵大喝一声，震天的吼声汇聚成了河流。
大军就这样慢慢地远行，慕林虽然一直都很想回头再看一眼，但还是忍住了。
他怕看了，他会忍不住冲去孙梓珊的身边。
慕泽注意到了他的不专心，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慕林登时被这个目光给震慑到了，在马背上，把脊背给挺得笔直。
见没人看这边，慕林很是愧疚地侧过身子道歉：“皇兄，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你知道就好。”慕泽冷冷地说：“等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你自己去领罚吧，十军棍。”
军棍可和板子太不一样了，别看只有十下，要是稍微柔弱点儿的，都能打成重伤。
不过这十军棍对慕林来说，已经算是开恩了，他马上应了下来：“多谢皇兄！”
慕泽眼中竟然还带了一点笑意：“本王也有第一次出征的时候，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没有人给本王送行。”
慕林登时噤声了。
他想起了慕泽这一身战功的积累。
要知道，他变成镇南大将军的时候，也才二十岁不到。
旁人只能看到他身上的荣耀，看不到他为了这个位子，到底付出了多少。
慕林忐忑地等了一会儿，慕泽并没有发火，所以他忍不住问着：“那皇兄这次为什么没让表姐来送你呢？”
慕林其实有些心疼曾经的慕泽，虽然如今，他拥有的，已经是几个兄弟难以企及的了。
慕泽听到慕林这么问，不知道是想起来谁，眸光瞬间柔和起来，就连说话的语调也轻柔得不得了：“以前是不需要，现在是不舍得。”
慕林瞬间就懂了。是啊，元锦玉现在什么情况，他也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