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撞了下,脚弯骨折,上着石膏呢。”
“撞的人抓住了吗?怎么处理赔偿事宜的?”
“爸,您应该问人如何了,怎么先问钱?”沈星不满地埋怨道。
“他不是骨折吗?人没事就好,他医院住几天?”
“明天就可以回家。”
凌中兴想到了一个实际问题说:“那明天你走了谁去接他?还有希希读书?”
“明天他说有医院的护工可以送他回来,希希读书的事,我是这样想的……”
“好好,我们小区附近就有家政服务社,我明天早锻炼时去看看,有现成的马上叫来,再不行的话,明天暂时由我送,坐出租车去吧。”
商量完,他们叫出希希一起吃晚饭,希希面无表情一人默默的吃着,好像有心事一样。
沈星对儿子说:“希希啊,明天妈要走了,你日语班还剩一周,今后可能由保姆接送,也可能是爷爷,你路上照顾着点他呢。”
希希没出声,速度很快的只吃饭不吃菜。
“放心吧,我腰不疼现在行动自如,呵呵。”
凌中兴也只能这么说了,十年后与儿子重逢,还未来得及给他母爱就又要匆匆离开,留下这个破碎的家,让他这位老人去弥补希希的温暖,而不久,随着他也要去留学,自己将成为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想到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沉默,感觉像最后的晚餐,凌中兴艰难地站起身去卫生间抹眼泪,很久没有出来,就连希希好像也察觉到爷爷的不同寻常,看看妈妈又低下头,房间的空气骤然的紧张起来。
“你爷爷上厕所那么长时间不出来,我去看看。”沈星装着很平淡的慢慢走了过去。
推开门发现凌中兴正用热毛巾在附自己红肿的眼睛,又立刻关上。
凌中兴见她进来尴尬地掩饰道:“眼睛有沙子。”
“爸,您什么也别说了,我全明白,都是我的过错。”
“不不……”凌中兴激动地摆手,欲说还休,往事他不想再提,那漫长的十年足以让他淡忘一件事,一个人,可是当他渐渐习惯了靠这种模糊的记忆,准备了却残生的时候,沈星突然出现,重又唤起他的那种沉睡,可如今醒来后还是别离。
他老态龙钟的转过身,眼里仍冒着血丝,装出很轻松的神情道:“我好了,出去吃饭吧。”
“爸!”沈星抱住他恳求道,“您别这样啊,我不想让希希也难过。”
“知道知道,这十年我都过去了……”凌中兴不由得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又赫然而止,拍拍沈星的背道,“不提了不提了。”
两人调整了情绪出了卫生间,希希猛然朝他们望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说不清楚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凌中兴想起沈星的嘱咐,强作笑颜对希希解释:“刚才眼睛里进灰尘了,好难受。”
沈星觉得再不走,自己也快要控制不住,“希希,妈走了……”
“哦!”希希木衲的站起身。
这瞬间,相隔十年的两次离开儿子,有着同样的伤感之情,虽然要不了多久,她将带着儿子去日本,永远不会分开,但就是这种暂段的分别,对她来说也仿佛一个世纪般的遥远。如果说她十年前第一次离开儿子时他还不懂事,不认她这个妈妈,她伤心过,但毕竟儿子当时只有三岁,没有感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离开了他,可是现在儿子十三岁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感情,眼看母亲离开自己,他那道呆滞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希希站在楼梯口默送着母亲下楼,没有出声,仔细的听着母亲下楼时的脚步声,渐渐的淡去。他的眼泪“唰”的淌了下来,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身体慢慢的沉了下去。
沈星走了一半,听到儿子的哭声飞奔上楼,见他卷缩在墙角抱头在哭,一步上前拉起他问:“儿子,你怎么了?”
凌中兴也从没见过希希这么悲伤过,安慰他:“宝贝别哭别哭,妈在。”
希希抬头望着母亲哽咽着说:“妈,爸脚坏了,你别走了好吗?”
天哪!沈星被儿子这句话说得无地自容,紧紧的抱住他,他们的眼泪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