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鸦怀中的女子,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她笑容浅浅,像是拂过她的发梢,点点头:“紫镜最是孝顺我,要替我好好照顾路鸦。”
她慌张不已,恐惧的扯着师尊衣带,言语颤抖得像是被抛弃的孩子,道:“山主不是有师尊照料么,求求师尊莫生紫镜的气,紫镜马上去新取一坛桃花酿。”
魂魄已经碎得无法修复,一点点消散开来,路鸦死死抱住怀中的女子,似乎这么做女子就不会慢慢消失一般,女子指尖拂过路鸦的眉毛鼻子和嘴唇,最后摸了摸紫镜的发梢,和当初护着她花身时一般柔和,只是还未等紫镜抓住她的手,女子已经完完全全的消散了,发鬓上的音雨花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被风一吹花瓣碎成几瓣,紫镜想伸手抓住,可是全身灌了铅没有力气一般,只得泪眼模糊看着花瓣随风飘远。
而转眼间,已是五万年。
此刻路鸦安安稳稳驾着祥云,眼里一片墨色,身上穿着一件银白衣袍,上面依然是海波繁纹,这是四海最为神秘的秘术象征,也就是说就算是四海龙王,面对这个习得瀚海秘术的继承人,也需恭恭敬敬,退让三分。
原因无他,瀚海秘术乃四海最远古时期龙族传承的最为出色的神祗术,四海一归。
为了习得此术,路鸦不记得自己付出了什么,只是蔓延在海道大波大波的鲜血震惊了四海龙族,他斩杀了无数守护秘术的龙王鲸和海蛇,都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优异血脉,而他一身浴血走出来时,各方龙王早已跪在地方瑟瑟发抖,里面赫然是有四海统主师祉的。
师祉把所见所闻告诉师凝之时,师凝从未相信过,却也从未反驳过。
紫镜依然是冷静的一张脸,再不是当年神色鲜亮的苜蓿小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就像路鸦,就像她。
当初的路鸦,何其羸弱,抗不赢天帝斗不赢地魔,天界之人谁记得有路鸦这个小仙?他的命运和凤凰殿下拴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弱小就更是被仙界众人放大了无数倍,人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一心攀附凤凰一族。他苦心学艺多年,跟着五凰走遍许多地方,终于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到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天界争抗时,他生生被天帝重伤。
然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怀中陨落,魂飞魄散,似乎从此以后永生不得相见。
还有他四个月大的骨血,未看这世间一眼,还不知道一草一木是何物,跟随着母亲,一道遗憾离世。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了,却还是这么差劲。
五凰魂飞魄散后,他便一心搜集她的魂魄,走遍大江南北,魔界妖界冥界鬼谷,他深知自己再不能跟当初一般不知天高地厚,潜心修行,精益求精,如果说他的命运是那破旧的花架,那么因为他的坚强意志,变得繁花似锦,光艳夺人;如果说他的命运是那漆黑的夜空,那么因为他的坚强意志,变得繁星闪烁,熠熠发光;如果说他的命运是那贫瘠的土地,那么因为他的坚强意志,变得葱葱郁郁、油油翠绿。
所以,他走到了今天。
那么她呢,她一朵小小的苜蓿,到今日的雾琅山紫月洞主。她做了什么?
她的神兵月婆刀乃三界十大神兵,为了得到练就它,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而在修炼之时,她早已剥去苜蓿花身,成就了另一种强大的神识,乃妖界紫月之主。
她的命运虽不及路鸦般坎坷艰辛,却早已铸就她继承了师尊强大的意志力,她变得沉静变得稳妥变得心思缜密,她走到了今天。
已不记得时光是怎么辗转飞逝,她的心在岁月里如煮茶一般,慢慢沉淀下来,沉了沉,便是涤静了胸中的苍凉。
她以为,这便是她往后的一生,心如死灰,形同行尸走肉。
突然有一日,她在洞中修炼饕餮铜镜,镜中已能幻化出师尊当年的容貌,她把自己的记忆渡给了铜镜,正傻傻看着,许久不露面的路鸦走了进来,蔑了一眼她手中铜镜的画面,神色淡然告诉她马上收拾行囊,随他出山。
她没问过为什么,就像当初路鸦要她剥去花身一样,万般辛苦,从来只有信任和服从。她默默的带上月婆刀就离开了雾琅山。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跟师尊一模一样的女子,凰徵。
女子依然是当年的风华绝代,一身男子素衣长衫,柔柔顺顺的头发随意的搭在肩上有些乱,应该是才睡醒。琥玻色的眼眸闪着动人的光芒,正靠在一棵合欢树下,拿着一把黑木梳细细看着。
有一阵风吹落了合欢花,一朵小小的合欢花绒绒洒洒的,幽幽随风离开花树,执意落在她的衣衫上,她抬起手拾起合欢花,柔和地握着那小小花儿,轻轻地别在了发鬓上。
她眼眶有些热,是许久没有的感触,她破天荒第一次扯着路鸦的袖子,音色不稳,像个不确定的孩子一般,道:“这。。这。她。。”
路鸦温和的拍拍她的发梢,看着她似乎委屈得通红的双眼,眉宇间含着数万年的深情,道:“是她。”
然后,她听见路鸦轻声唤女子,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