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总是记不全“天干地支”,甚至近年来提笔忘字,仅“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廿二个汉字,经常有三四个写不出来了。
为了强化记忆,故意用传统纪年的方法书写年号。这一习惯,虽已有些年头了。然而,进入2014年,到了据说于立春后才能算得“甲午”年,却从书写的第一天起,就觉得那儿不对劲,心里格外不舒服……寻根溯源,可能是学生时期受爱国主义教育基础过分扎实的因素吧……由“甲午年”,想到“甲午海战”,想到“马关条约”,想到曾经被列强蹂躏掠夺的华夏大地,想到这方热土至今尚未颖醒的愚昧、懦弱和专横,进而引发出杞人忧天般的激情和妄想。
遥想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初入端倪,西方世界的声色物欲纷至沓来。即便智商在平均水平线之下者,虽然那会儿不敢多说话,但心里都清楚“什么叫差距”。然而,当今日中国的声色物欲开始混同于世界一流消费时,究竟有多少人真正明白了“中国与现代文明之间的差距”呢?!
春节拜年中,远房的亲戚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半年多了。他问我还喜欢看书吧。我提及最近读过的《老残游记》,从书本描述的济南旧貌、清末官场乱象,到现实高调反腐下的工作饭局和领导姿态。一番交流后,他劝我别纠结这些现象,并直言在**问题上,千万别拿“当事者迷旁观者清”的论调去感慨或争辩。所谓领导,无论从基层起家的务实派,还是学有专长的知识精英,一旦成为体制下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步入了“官X代”的窠臼……每每与生于四、五十年代的长者相处,也的确只有出自真诚地关怀和呵护,才总会获得如此意味深长的劝解和警示。然而,聆听和沉思后,依然郁结难释,唯在唐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语境中,窃得一份自愧不如的达观胸怀。
作为生于六十年代的人,远没到耄耋之岁,却已有了迟暮老人的心仪和姿态,时常怀恋学生时代的激情和狂妄。偶或望天冥思:“八十年代国内校园杂志横飞时,那些痛斥儒释道束缚、愤恨安贫乐道虚伪、声明做世界公民的同学们,不知安否?”
(2014年2月13日草拟于泉城。明日甲午年元宵节、西历情人节。该文因读十年前的“话衰老”而来,故附原文于后。)
附:《话“衰老”》
刚从楼上下来,又犹豫着转过脸去,望着楼上,心里嘀咕着:“房间的灯是否关上了?”
刚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鞋子才脱下来,又慌忙穿上,妻子在一旁不解地问:“你干吗去?”
“忘了拔车钥匙”我回答着,刚要出门,伸手一摸,钥匙却已在口袋里。
妻子在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同志,稳当点吧,你老了!”
从那位在南墙边晒太阳的九旬老人身旁过路,想到昨夜她儿子因她而起的家庭争吵,我自言自语道:“那样的环境,她何以会如此长寿?”
送外甥女参加艺术生的绘画考试,路上对她谈起已说过多次的考学经历,她不耐烦起来,嚷道:“你老了吗?絮絮叨叨的和奶奶似的。”
都说过了生日后,才开始算实际年龄,但无须这样自欺欺人,自从过了春节,自己心里就已明白:“人过四十,午过晌,黄土埋到半腰上。”这不再是对他人的讥嘲了。
做医生后,很烦厌那种无病呻吟;而有病了,便沉闷或哭号,但就是不敢实话实说的样子。因此,查房之余,总喜欢同患者闲聊些疾病以外的心里话,甚至希望他们能有“生死在命”这样一种,面对疾病时,可以轻松下来的唯心主义。
孔老夫子曾站在河边叹息:“逝者如斯夫!”其实,这种表白最能显现出其个性的坦荡和自然。我们今天依旧会有“时光如梭、人生易老”的腔调,这不是东施效颦,而是由此可体会出人心不古的事实,更能坚信人和人之间有着可以推心置腹、坦诚沟通与虚心交流的生理及心理基础。
心理年龄是个什么东西?除却人体机能内在的物质变化,其更多的是文化现象构成的心理压力。即使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是否就能够摆脱掉这种压力纠缠呢?分析和解决这一问题,出路只能是时常存有这样一份清醒,并能够自我去营造一种氛围或小天地,在那里可以坦露性情尚存的天真和幼稚,在那里倾诉甚至是合情而不合理的自作聪明、愚昧及怨恨。
一位大学时同学曾经讲过,他家乡的一位癌症患者,每日清晨到村旁僻静处,装作孩童一样,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放荡形骸,未经药物治疗,其生命得以延续。同样的例证,是传言在司法界中曾做过的恐惧可致人死亡的试验。就是说,尽管精神、文化或说心理上的作用,虽不能完全替代纯物质性的价值,但其对人和社会的影响,却会超越了纯粹物质性的限制。
衰老通常表现为遗忘或沉溺于对过去的回忆,再者就是絮絮叨叨地强调和传达自以为是的经典话语和经验活法。其实,衰老是死亡的征兆,是行将就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