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重回东宫,这事说轻了也就是个琐事,可说重了却是身份地位的回归。让洛宁夕摸不准的是大皇子,这人心机深,有勇有谋,却在这件事上未有动作,甚至是相当的配合,这样反而让洛宁夕没了分寸。
她正疑惑,静风已打探了消息回来,听了之后,洛宁夕大笑不止。
原来大皇子的内院失火了,大皇子的正妃闲来寂寞,竟与府里一教书先生私通,还珠胎暗结,便骗大皇子说是他的骨肉,那大皇子何等人物,自然很快便查明了真相。只是,这个正妃却是他的表妹,太傅萧重之之女,他此时正是依仗这个舅父的时候,怎敢拿他女儿问罪,于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戴了绿帽子还得认下这未出生的便宜儿子。
一向风花雪月的大皇子郁郁了,可能想得太多,儿女情长啊命运多舛啊,总之最后郁结于心,竟然缠绵病榻,无力再管其他了。
男人,你就是断他手脚挖其心肺,都不见得能让他屈服,但千万别偷他老婆,这对男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天大的打击,足以让他消沉意志。
“内宅不宁惹的祸,大皇子思虑万千,却独独忽略了这一点。他全权依仗萧重之,固然有甥舅情,但更多的却是利益的牵绊。发生这种事,怎么说呢,两人之间必生间隙,只是看在利益相宜上,不知能不能干戈玉帛。”洛宁夕道。
“还有一事,大公子留书出走了,说是去参军了。老爷一怒之下,要与大公子断绝父子关系,被老夫人劝住了。”静风说。
洛宁夕听后,只是一笑,她当初进宫的时候,宁昭便说要去参军,建功立业,救她脱离苦海。他已经长大了,自有他的主意和担当,对于他离家参军之事,她却是赞同的。如今局势不明,洛文英一注押在了大皇子身上,老夫人忠心护国,力保小太子。洛家的局势,不容乐观,如果宁昭能走出自己一条路,至少不受他们牵连才最好。
昨夜里,寒气加重,只觉锦被似铁,怎么捂都捂不热。早上醒来,静雪进来伺候,说是下雾了,雾气很大,隔个两三步都看不清说话的人。
如若是平日里,洛宁夕定会偷懒到午后暖和了才出门,可今日那太子侍读,她不曾谋面的表哥要进宫,于礼她等他来请安便是,可于情她却受不起。
因着天气突冷,洛宁夕内穿一身带薄棉的亵衣,外罩浅淡素色勾金丝花边长锦衣,上身穿玫红锦缎小袄。她让静雪给她梳了个随云髻,两鬓墨发垂落,插绿翡翠金步摇,既素雅又精致。她皮肤细润如温玉,螓首蛾眉,明眸皓齿,配以这样的装扮,用上倾国倾城这样的赞誉又何妨。
“姑娘出落的愈发秀美了,奴婢都不敢看,怕亮瞎了眼!”静雪嬉笑着说道。
洛宁夕斜了静雪一眼,去外间简单吃了早饭,然后带着云娘和静雪出了门。今早的雾气果然很大,远处只看到影影倬倬,却看不真切,如仙境缭绕一般。洛宁夕却是难得好心情,一路走走停停,观着景说着俏皮话。
“我那表哥,风姿卓绝的温润公子,听说满腹才华,面容俊丽,待会儿,你们可要睁大了眼睛,仔细一饱眼福!”洛宁夕调笑着说道。
“表少爷自不是凡人,只是姑娘,你却得意个什么劲儿?”苏云娘笑着反问。
“一说是我的表哥,拿得出手,长得了面子,怎么不得意了?”洛宁夕笑说。
苏云娘和静雪相视一笑,连连摇头,心道这二姑娘自从进宫,真是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候。
洛宁夕本欲带云娘二人去明月宫大门等候的,这般礼遇,她才能安心。走到明月宫小花园的时候,洛宁夕隐约见一人走来,身姿挺拔,衣衫飘逸,待再走近,雾气缭绕间,一张如玉般温润精致的面容出现。
洛宁夕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歪着头仔细朝前瞧着,那人越走越近,那风姿入了仙雾,那飘逸竟如仙人临凡。再看那人面容,凤眼丹唇,眉峰似剑,秀鼻挺直,清秀端丽,竟是超凡脱俗。
那人也看到了她,上下一番打量,然后明媚一笑。
“宁夕表妹,这雾气大,寒气重,怎的出来了?”
清雅干净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打动人心。洛宁夕的心扑腾一阵乱跳,想来任何女人见到这位佳人怕都要乱了心吧!
洛宁夕回以一笑,道:“自是来迎接表哥的。”
“父亲说私下的时候,在表妹面前不可提什么尊卑之礼,不过是个讽刺,倒伤了感情。因此,表哥没行大礼,不知表妹怪罪否?”
“舅舅说的是,表妹泥足深宫,权宜保身,表哥若以皇后之礼相待,表妹反倒伤心!”洛宁夕浅笑道。
晏景恒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个表妹,京城圈子里,他鲜少听到她的传闻,以前只以为才情相貌不出众而已,现在一看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表妹当得起玲珑剔透的美人。父亲与他说,能一步步走到今日,虽是逆来顺受,但也足可看出这个表妹有勇有谋,才情绝不输于他那个薄命的姑母。
晏景恒朗笑一声,道:“咱们说话,随意些就好,别再咬文嚼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