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祭神,洛宁夕还想着萧蓝说的话,皇帝竟是要喝她的血治病,这简直就是荒唐!
“张总管,你说本宫的血真能治好皇上的病?”
“自然,这是上天的旨意。”
“如若不能呢?”
“老奴斗胆一言,圣上喝一碗皇后娘娘的血,病有好转,那是最好。如果不见起色,那就继续喝第二碗,如若还不见好转,那就喝第三碗,直至娘娘的血流干。”
“呵,果真是要看本宫的造化了。”洛宁夕讥笑一声,这种死法,还不如一刀毙命来的痛快,她这哪是去祭神,根本就是上断头台。天牢里的犯人临刑之前有一顿好酒好肉,而她却是得了一个虚名!
神坛乃是历代皇帝祭神祭祖的地方,有108阶,站在上面能俯望整个京城。洛宁夕随张总管来到神坛前,下面有文武百官,她一登上高台,下面的人全都跪下来直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或许直至到了这一刻,她才有了真实感,她的确一步登顶,成了俯仰万民的皇后。
洛宁夕分明能从下面跪着的人群中看到父亲,他埋首抵地,再不似以前在她面前那般嚣张。同样跪在下面的还有晏大将军,她的舅父,只是自她母亲去世以后,甚少有联系。
洛宁夕侧头,看到龙君盛翘腿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嘴角吊起,嘲讽意味十足。
洛宁夕深吸一口气,转身迈上台阶,如壮士扼腕般决绝。
龙君盛看着那一抹明黄,裙摆拖地,威仪毕露,那个小女子走的这般坚定,一步一步直通神坛,面对这样的变故,她没有流露出一丝软弱。龙君盛垂下眼,笑了笑,再抬头,眼中一片狠戾,那老皇帝已是大限将至,他就不信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老皇帝突然死了,他怕是不好交代,但如若整出这么一场闹剧,那么这罪责就到了洛宁夕头上,老皇帝尽管胡闹,他乐得坐收渔翁之利。
洛宁夕想,事已至此,她只能赌一赌,赌庙堂之上那位的权谋。
最后一步登顶,洛宁夕看到神坛之上供奉金身佛祖,两边高僧盘坐正闭眼念经,而玄匡大师坐于最前面,见到她上来,起身走到她前面。
“心非心,物非物,心高于物。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
“如何做到心物合一?”
“佛无处不在,心有诚,佛便在心中,心有念,佛能通晓。”
“那佛可会帮我?”
玄匡抬头看了一眼洛宁夕,低下头道:“娘娘,无因便无果,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洛宁夕心想,她何时种了因,要得这样的果?
“娘娘,时辰已到,请为皇上祈福吧。”
洛宁夕跪到蒲团上,看了一眼那威仪慈爱的佛祖,然后闭眼诵经。愿圣上龙体安康,愿佛祖保佑……
她便心诚一回,皇上能活下去,她小命才能保住。
半个时辰后,她脚跪麻了,腰板酸疼。一个时辰后,膝盖如万蚁噬咬,腰要断了一般,她咬牙忍住,忍到满头大汗。
正待她忍到焦躁的时候,两个时辰到了,张进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娘娘,请赐血吧。”
洛宁夕睁开眼,见张进跪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把尖刀,而她面前放着一个小瓷碗。猪狗牛羊这些祭品还能挣扎着死去,她却要自己给自己放血,要心甘情愿,她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洛宁夕接过张进手捧的尖刀,指向自己的手腕,对着底下的瓷碗,咬了咬牙,然后一刀下去。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流了下去,洛宁夕心想,不知道自己能流几碗血。
第一碗血满,张进小心捧着瓷碗跑下神坛,下面文武百官也还跪着,见此一幕,不少人都叹息了一声。
晏雨墨侧头看向洛文英,眸光冷凝,看得那洛文英退缩般爽回头。
手腕包扎好,洛宁夕继续诵经,只等那边传来消息。前两个时辰坚持下来已是不易,现在就更是难忍了。
“肉身不过一具皮囊,心不动,则身不动,心若止水,便能超然物外,世间万般苦,痛不到心,便伤不到筋骨。”玄匡大师道。
洛宁夕睁眼看那玄匡,想出这等馊主意,她都想骂他是用邪术蛊惑圣上的恶僧,但他却又似佛学高深,说出来的话,都是至理名言。
忘记身上的痛,洛宁夕把心放轻,努力忽略掉四周,只念着那祈福的话。身上的痛减没减少几分,她不知道,只是不知不觉间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洛宁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都暗沉了下来,神坛上也点上了灯。
“娘娘,再请赐血吧。”
洛宁夕不言不语,接过刀,再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顺流而下。要说疼自然是疼,但她似乎疼到麻木了,有一种这身子不是她的感觉。
满满一碗血,张进端起来,却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然后捧着小心往下走。洛宁夕再次闭上眼睛,头有些晕,她连着身上的痛咬牙忍着。
这一次,她想到了母亲,母亲临死前对她说: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