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马车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城门通道中才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人们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或是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或是查看着被气浪掀翻在地造成的伤势,不住地低声抱怨着。
唯有秦逸辰,依旧望着马车消失的街道怔怔出神。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些失望,也有些怅然。
自始至终,车幔都未曾被掀开过,自然也看不到马车中人的面容,隔着厚重车幔听到的那几句语气冰冷的话语,大概便算是他对其最直接的了解了。
虽然,秦逸辰清楚,龙骧卫一行会在城中某家酒楼歇息。那时,车幔指定会被掀开,若是靠得近些,或许会看到车中人的面容。
但是,他并不会冒险跟上去,因为一旦被察觉,受到牵连的可是整个家族,甚至整个秦州。如这般偶遇所对应的风险,已经是他所能掌控的最大限度。
此时,通道两侧在车中人那道气息下受伤的甲士,已被新的一队甲士替换了下来,人们也在抱怨中渐渐散了开去。
秦逸辰站在原地,将望向城中的目光收了回来,正要转身离开,却蓦地察觉到一道望向自己的目光。
这道目光有些陌生,之前应该不曾见过,他脚步微顿,抬起头,顺着那道目光望了回去。
然而,待看清这道目光的主人之后,少年的神色中却是隐隐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因为,望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拦住马车,令龙骧卫尽数卸甲的那名年轻将官——欧阳子澈。
在秦逸辰印象中,后者似是并没有见过自己,更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其目光中,多少能读出几分友善的味道,虽然仍旧还是冷峻之意居多。
他不知这道目光何时落在了自己身上,更不知这道目光为何会落到自己身上,这使他他微微有些迷惑。
不过,接下来欧阳子澈的反应,却是更令他始料未及。
两道目光相遇,前者非但没有移开目光,反倒是越过几名甲士,径直来到了秦逸辰近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开口道:“你以为自己有多强?竟然敢在奉天大夫驾乘前逞强,这条命是不想要了么?”
虽然自己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这句话说出来却是有四十岁的味道,显然是有些故作老成。
秦逸辰闻言,微微有些无语,对眼前这名少年将官的好感顿时少了许多。
见秦逸辰没有回应,欧阳子澈倒是没有不喜,继续说道:“记住,无论你自以为修为如何之强,不自量力地逞强的后果,却远非你能承担得起。”
语调中虽是带着几分冰冷,甚至隐隐有些教训的口吻,不过,却是难掩一番好意。更何况,这两句话所言也皆是不虚。
这一点,秦逸辰自然清楚,说起来,方才若不是欧阳子澈出现的及时,怕是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容易脱身。甫一念及此,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眼前这名冷峻的少年,至少应当道声谢。
然而,欧阳子澈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名甲士匆匆上前,附在前者耳畔低语了几句后,其神色顿时陡变。
“回府!”
一声略带几分稚气,却不失威严的断喝自欧阳子澈口中吐出,他无暇再理会秦逸辰,折身向着城内奔去。
随后,近百名虎贲卫甲士排成两列,齐整地跟了上去。
秦逸辰自嘲似的笑了笑,硬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再迟疑,转身向着城外走去。
走出郡城北门,踏着路面上尚未完全消融的积雪,少年的目光愈发坚定了起来。
虽然,先前真切地察觉到自己与姬弘的修为差距之大时,他确实有一些迷茫,不知自己究竟何时才能有向其复仇的能力。
但是,仅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他便从迷茫中走了出来,他明白,与其在忧虑中浪费不必要的时光,倒不如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提升自己修为。
“一定要尽快晋入化魂境!”
少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凌冽的寒风自山野中吹来,带起阵阵雪屑,使得整片天空似是又昏暗了几分。少年抬眼望了一眼漫漫前路,拉起衣领的同时,也将衣服又裹紧了几分。
其实,他本可以选择一种更轻松的方式去到北部祁山,无论是马车,亦或是马匹的费用,他还是都负担得起的。但是,他还是执意选择了步行这种最苦,也是最慢的方式。
因为,自己选的路,他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完。
就这样,他一面在漫长路途中跋涉着,一面在心中揣摩修行中的一些不解之处,离开飘渺宫后,上官豫也无法替他及时解惑,看似一切只能靠自己参悟了。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只知暮色四合之时,他前后皆望不见一丝人烟。眼前除了昏暗的天空,便是灰白交错的荒野,唯有道旁不远处,有着一片不起眼的树林。
修行者虽也是凡胎**,但终究是会在体质上强出常人许多,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