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手术台，王昊仔细核对好术后医嘱，写完术后记录，再次去病房探过病人才放心地脱下工作服。
轻轻打开门，客厅里的电视无声地闪烁着，如意却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傻瓜！王昊小心地带上门，走过去关掉电视机。
如意穿着绘有卡通图案的粉红长袖睡衣，怀里抱着沙发靠枕，睡得正香。
王昊不忍心叫醒她，缓缓地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好久没敢这么放肆地看她了。
如意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有几缕从前额垂下，遮住半边脸颊，尖尖的下颏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一字型的眉毛浓淡刚好，像是书画家精心画上去的，长长的睫毛在眼梢微微上翘，仿佛镶嵌在粉瓷上的一把小扇子，王昊突然忆起那睫毛在唇边颤动的感觉，咽下一口唾液，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她的脸蛋儿。
如意十指紧扣，牢牢地搂着红色的抱枕。那细长的手指像嫩姜一样透明，柔软得仿佛没有骨骼，握在掌心的感觉踏实得像把握了整个世界。
王昊的嘴角微微上翘，眼里漾满温存的笑意。
他想起那个在心底保存了很多年的画面：一个梳着齐眉刘海穿着蓬松公主裙的女孩儿仰着头，认真地打量着他。
他把手里正在做的作业放下，摸摸她的头：“如意，在想什么呢？”
“你每天都要做作业吗？”
“是呀，我上六年级了嘛。”
“做作业好玩吗？”
“好不好玩都必须做，你以后上了学也会做作业的。”
“必须吗？女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也必须和家里的男孩子结婚？”
仿佛偷东西被逮个正着，王昊突然心跳加速，感觉脸热耳烫，不敢直视她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如意疑惑地追逐着他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王昊结结巴巴地说。
“那我们可不可以结婚？”如意追问。
王昊肯定地说“可以！”
“真的？”如意眼睛发亮，“你没骗人？敢不敢拉勾？”
“好！”王昊爽快地伸出手。
两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如意认真地摇晃着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慎重地用大拇指在王昊大拇指上盖个章才开心地跑出去玩。
才一会儿，如意就哭着跑回来：“燕子打我。”
王昊气冲冲地拉着她找到燕子：“你为什么打她？！”
看着王昊气得发红的脸，燕子吓得跑回家，砰得一声关上门：“我就要打她！她不要脸！”
王昊从窗口看着燕子：“她怎么不要脸了？”
燕子气鼓鼓地说：“她说长大了就要和你结婚！”
看着如意噙着泪，懵懂地望着他，王昊蹲下身子，轻轻地为她拭干净脸上的泪花后警告燕子：“随便她说什么都不准打她！你再打她我就打你！”
如意的脚动了动，王昊赶忙坐直了身子。
听到如意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王昊又窝在沙发里。
如意的脚掌小而翘，脚趾细长，这是王昊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的。
那时候如意才出生几天，听到大人说有个小孩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妈妈，王昊便缠着妈妈要去看。
是在儿科的监护室，周医生正把如意抱在怀里喂自己的奶汁给她吃，如意抓住周医生的衣服，闭着眼睛贪婪地吞咽着。
王昊好奇地捏了捏如意露在襁褓外的小脚丫，如意赶紧缩回去了。
王昊觉得好玩极了，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如意的手掌，如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王昊心里一阵悸动，惊喜地叫妈妈：“妈妈你看！她拉着我了！她拉着我了，她肯定喜欢我！”
妈妈笑着拉开王昊：“好，她喜欢你，燕子也喜欢你，改天和燕子玩吧，她才出生几天，怕感染。”
“燕子没有她好玩！”
“好啊，敢说我们家燕子不好玩？”周医生笑着说，“下次去我们家，不拿好吃的给你！”
王昊辩解说：“燕子动不动就哭嘛！”
妈妈俯下身：“你几个月大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哭啊。小孩子是小伙伴儿，不是玩具，改天叫爸爸给你买个洋娃娃玩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这个妹妹！”
“她不是你的妹妹，她稍微大一点就要回自己的家，走吧，该去幼儿园了，再玩一会儿就要迟到了！”
从此王昊就隔三岔五地跑去儿科看如意。
终于扑了空，听说如意被家人抱走，王昊哭了很久。
没想到几年之后如意又回来了，而且就住在他家里！
想到这儿王昊仍喜不自禁，看着沙发上活生生的如意，王昊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她。
虽然如意命运坎坷，王昊仍自私地感谢上天的安排，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心想事成令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