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如意挎着包，抱着书，小心翼翼地穿过蠕动的车流，绕过路边热气腾腾的早餐摊子，来到医院的黄桷树下。
高大的黄桷树正对着长方形的门诊大楼。门诊大厅人流熙攮，日间挂号窗口还没开，几列挂号队伍已经逶夷到厅外门廊上，还在加长。
附院是市里的一流医院，每天都有这么多病人。如意见惯不惊，习惯性地顺着门诊楼左侧的通道往里走。
门诊楼背后最具气势的是平行排列的两栋18层高楼：外科大楼和内科大楼。两楼右侧由医技楼相连通。左侧几栋错落的旧楼则是行政楼、后勤楼、传染科、、、、、、
里面比外面清静多了，除了晨起散步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只有零星走着的上班的员工。
路过外科大楼，如意望着落地玻璃里的身影放慢了脚步：粉红色卫衣、浅蓝的铅笔裤、深色板鞋，黑亮的马尾随意束在脑后，身材还算高挑修长。侧侧身子，如意不禁嘟起了嘴：屁股绷得太紧了！是不是该减肥了？正琢磨着，镜里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如意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向内科楼走去。
今天是去内三的第一天，得早一点。也不知袁云霞和张九龄到了没有？一想到他俩，如意就微微笑了：别看云霞小小个儿，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脾气却不小，成天叽叽喳喳地把九龄指使得团团转。九龄也是，一米七几的大男生，染着黄发、穿着耳洞，看上去桀骜不驯的样子，却对云霞言听计从、、、、、、
“叮叮当”
如意摸出手机，是云霞急促的声音：“对不起啊，我昨天把工作服忘在手术室了！”
“外科手术室？怎么可能？”
“对不起啊，怪王娟嘛！昨天下班后，你不是先走嘛！王娟打电话叫我去手术室找她，想着今天要转科，我就随身抱着我们仨的工作服，、、、、、、”
如意回头望了望外科楼：“手术室在十楼啊，小姐！你现在才说！”
“对不起！对不起嘛！我现在才想起这事，九龄电话又打不通！没有工作服咋办？我在科室等老师，你去拿一下好不好？就放在更衣室、、、、、、”
如意生气地挂了电话，回转身向外科楼走去。
“啪！”一位斜挎着背包的瘦高个男生从身边擦过，把如意怀里的书撞了一地。
“对不起。”男生扔下三个字，头也没抬地继续玩着手机往前走。
如意顿了顿脚：“喂！同学！”
那男生回过头：蓬松的短发，长长的斜刘海，一张皮肤白皙的小脸上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他茫然地四下望望，不确定地盯着如意：“你叫我？”
如意不满地朝地上的书歪了歪头：“你说呢？”
男生定定地看着她：女孩是粉白细嫩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似嗔似怒，红润而饱满的小嘴委屈地嘟着，呵，好一个刁蛮的女孩子！他嘴角向上牵了牵，捡起地上的书递过来。如意伸手去接，他却拽得紧紧的，一脸坏笑着问：“在什么科？啥名字？”
“关你什么事！”如意瞪了他一眼，夺过书就走，心里不满地嘟囔着：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放肆！
一进了外科大楼，如意头就大了：上班的人已渐渐多了，大厅已经等着很多人，电梯却老是徘徊在上几层。如意看了看时间，向楼梯口冲去。
终于爬上十楼，如意气喘吁吁地问云霞：“哪一间更衣室？”
云霞在电话里咯咯地笑：“乖，愚人节快乐！”
如意哭笑不得地合上手机，急忙穿过医技楼，往内科楼跑去。
还是迟到了。医生办公室坐满了人，正准备交班。
站在门口，如意低着头抱着书，脸烫得厉害。
主任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满：“什么名字？”
“玉如意。”
“什么专业的？”
“临床。”
“跟哪位老师？”
“楚老师。”云霞的声音弱弱地从角落传出。
“楚老师。”如意低头看着脚下轻声复述了一遍。
“还不快去坐好！”
如意狼狈地进了办公室。走到云霞身边，却突然僵住了。云霞拍拍身旁的小凳子，如意机械地坐下，眼睛却定在那张胸牌上：“楚云川---消化内科----主治医师”
是早上碰到的那个“男生”！他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着交班。
跟在查房对伍后面，如意轻轻地拉拉云霞的衣袖：“怎么是他？！”
九龄也低声说：“就是嘛，怎么选他？听说他对学生要求很严的！。”
云霞两眼放光：“他帅啊，不觉得吗？附院有名的帅哥哟！怕其他同学抢了先，我今天很早就来了。不容易啊。”
“还说呢！”如意瞪着云霞，“你今天害惨我了！”
“耶！”云霞得意地对着九龄做鬼脸：“今天终于玩了她一回！”
见楚云川在前面张望，九龄赶紧抱着病历牌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