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商(纪老怪)眼皮耷拉着的丑陋老眼怪异地盯向赵莽娃,冷笑道:“你以为赵兴怎样发家的,老老实实做生意么?呸!他能从一个学徒做到成都城里最大的玉商,靠的就是坑蒙拐骗,仗着自己有一手作伪古玉器的绝活,不知骗了多少人的银子!后来本钱大了,不做玉匠改行经商,出手的东西还是假货居多,贪婪得要命。我当时费尽心机,得到两块宝玉,因为那两块玉质地奇特,我瞧不出来历,心想赵兴见多识广,诚心去向他请教,却被他以需要时间仔细琢磨为由,打了张借条把我的宝玉留下,掉了个包,再还给我时,就成了两件普通玉璇玑和玉梳子。我当时哪知他有那么狠毒的心哟,不服这口气,就去击鼓告状,谁知知县被他买通,反而判了我个滥诉诬告之罪。后来我向知州伸冤,赵兴竟然起了杀心,买通悍匪夜袭我家,将我一家四世十几口人,全都勒死。这些事,我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再杀赵兴这老鬼一次……”
赵莽娃眼珠子鼓起,厉声道:“你杀了我的祖宗?”
刘商冷冷一笑,一脸恨色,道:“我不仅杀了赵兴,还杀掉了他的孙子赵阔,本来是想让你们赵家断子绝孙的!”
赵莽娃一听这话,脑子顿时热了,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这个老怪物的对手,就要冲上去拼了。
秦无敌赶紧把他拉住,喝道:“不要冲动。莽娃,你听我说,他哄人的,故意惹你呢。你想想,当时你们赵家被张献忠的匪兵杀得只剩下赵兴和长孙赵阔,如果都被他弄死了,那躲在你家祠堂下面那个人又是哪个?”
赵莽娃听明白了这话,想了片刻,冷笑道:“无敌这话没错。你个杀千刀的老怪物,休想骗你爷爷我。”
刘商阴冷怪笑,摇摇头,吊在脖子下的肉皮褶皱晃来晃去,瞧得让人恶心犯呕。
“说来这事还有些蹊跷。我明明亲眼看着赵兴断气的,但是隔了几十年再回这里,竟然发现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越活越年轻,看起来就像个三十多岁的人。那时候你们赵家已经在这里富甲一方。我势单力薄,又变成了被人追杀的血族,顶着一幅残老之躯,只能躲在暗处,苟且度日,受尽各种痛苦……”
赵莽娃冷笑道:“老怪物,你胡说个鸡*巴卵*子!我们家的祖先赵兴死在乱兵中了,迁徙到这里开宗的是祖先赵阔。你还不承认你在血口喷人?”
刘商嘲笑道:“你以为,我连血海深仇的仇人都认不出来?我虽然不知赵兴当时为何竟能变得年轻,而且还假托赵阔的名,依靠赵家在雒城的一支姻亲重新发家立业,但我能肯定,那个人绝对是赵兴,因为赵阔是在我变成血族之后啃食的第一个人,他不可能复活。”
秦无敌脑子里迅速把赵家那个祖传“秘密”和眼下刘商讲的故事联系起来,刚才乍听之下,觉得两者之间明显存有矛盾之处,可是稍稍转动脑筋一想,忽然猜到了里面的蹊跷。心想,如果赵家的祖传秘密和刘商刚才说的故事都是真实的话,那么赵家祖先赵兴当时也许就是被赵家“成仙”的祖宗赵宣扬所救,后来被带到阴阳交界处,使用了“玲珑招魂镜”,神奇地返老还童,所以二十年之后,假借自己孙儿的名义,来到雒城投靠赵家的姻亲,还是靠他那一手制造假古玉的手艺,重新让赵家中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面神奇的玲珑招魂镜多半真能治愈孙红玉的绝症,也说不定能让他重新变回正常人。
赵莽娃虽然遇事冲动,但也不是笨蛋,听刘商这么一说,已然在心里暗自揣测,抬眼和秦无敌对视无语。
秦无敌眨了眨眼,示意趁此机会想办法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道:“那我们该叫你刘商哈!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后来又怎样?”
刘商被勾起了回忆,眼角竟然滴落两滴泪水,怔了片刻,才道:“我当初变成血族之后,逃到北方去过了四十来年,遇到好几拨人猎杀血族。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又回到这里,想要找到当初进入地下宫殿的入口,来求神女垂怜,救我一命——那会儿我还不知道神女就是红后。
谁知旧地重游,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变了地貌,根本找不到当初进入地宫的入口了。我只好装作乞丐,在这一带隐藏下来,暗中监视赵兴。他五十多岁诈死的时候,我还远远看见过他,样貌就跟三十岁的人没有两样。后来,我发现他在赵家祠堂下面隐居,抓了不少人进去挖地道,却没有一个人再活着走出来,才猜到他也找不到当初进入地宫的入口了。
有一次,我趁夜又去赵家祠堂窥探情况,不小心被他发现。我当时想,这次只怕是死定了,因为附近正好有人在猎杀血族。结果赵兴那老匹夫竟然高兴得很,想方设法要和我冰释前嫌。我急于求个安身之所,只好假装不再记仇,与他一起隐居在赵家祠堂下面的居所里。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那处祭坛,才算真正第一次拜谒了红后。那时红后命令我寻找一个可以作为猎食使者的极阳男子,助她开启祭坛,脱离封印。谁知我鬼迷心窍,以为利用赵家人的玉精血脉,加上血冠发动祭坛,就能让我重返年轻,竟然起了贪心,偷走了血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