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元死的默默无闻,甚至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只有他的女儿前来收殓尸体。
陆贞娘竟然也来帮忙,让商水父老叹息不已,至少让她的名声好了许多,不再是无情无义自作自受。
秦敏是过了响午回来的,见到王秀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淡淡地道:“走了。”
王秀沉沉叹了口气,心头生出些许的孤独,又有几分寂落的哀伤,商水出来的人陆续陨落,他越发地寥落了!
纵然张启元一生和他为敌,堪称真正的对手,也是他唯一重视的敌人,没有之一。
反过来说未尝不是彼此了解,相知相杀,两人见面温文尔雅,背后是下手毒辣。随着对手的烟消云散,往昔的恩怨一笔勾销,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其中滋味不足为人道,更无法排遣出来,留下无尽的遗憾,只能化作悠悠地长叹。
秦敏也没有多说,默默地退下准备行程,倒是钟离睿满怀心事,欲言不止却又不知如何说,脸色相当的惆怅。
次日,王秀也悄然离开商水,就在离开的时候,给了张启元女儿两千贯钱,又置办了百亩良田,暗中请杨二哥和二嫂嫂照顾,能够做到这些,算是给了死去张启元交代,至少让他女儿有个好的归宿,不至于流落街头。
当时,朝野得知王秀南下消息,一时间气氛遽然紧张,以赵鼎为首的士大夫集团,那是摩拳擦掌,就等着王秀进城,好群而攻之让他接受王爵。
当然,李纲和李光也默默做好准备,最危险的时刻是进城前夜,他们已经嗅到禁军中某些异常,精神非常紧张,要是禁军真的群起拥立王秀,行在必然是血流成河。
殿前司的拱圣军和侍卫水军,那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真正见血的猛士。
作为兵部都虞侯的刘健,对于枢密院的命令能拖就拖,完全不理会军法官加强戒备的符令。他可是老油条了,深知王秀在军中的恐怖,更明白他不可能左右殿前司各部,与其冒险押宝不如左右观望,待形势明朗了再说。
哪怕能得到利益不太多,也好过冒险失去一切,做到他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几乎到了顶峰,保住利益就可以。
城外的侍卫水军虎翼第一旅镇,戒备程度远远高于平时,尽管并不那么明显,却仍可以感受到。这就引起士人们的紧张,各种谣言满天飞,市井中也纷纷扬扬,不外乎说王相公回来,那是要黄袍加身的,气氛是紧张到了极点。
王秀人没有到,江宁城已经风声鹤唳,惹的朱琏苦笑不已,抱怨地道:“你们看看,相公得胜归朝,就把这群没骨头的人吓的,这要是拥兵数万南下,岂不是要吓死人了。”
王卿苧、友琴莫言带着王新真进宫,本意是王秀既然来了,自家姐的婚事也该商量了,朱琏不是外人,还是要见见好,不要被说声生份,说着话就扯到王秀身上,被朱琏拿来讽刺外朝大臣。
“可不是,这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就知道琢磨争斗,安邦定国的本事半点没有。”王卿苧对赵鼎等人没个好印象,言语中颇多讽刺。
“大姐,怎能说外朝诸位相公。”友琴莫言谨慎地提醒,朱琏说说倒是无妨,王卿苧可就不同了,传出去人家不敢对太皇太后怎样,对付你一个商人,哪怕有王秀这尊大神在,还是有办法的。
朱琏掩唇而笑,不以为异地摇头道:“大娘子说的是实话,倒是说回来了,既然相公回来,可真的要好好操办。”
王新真羞涩万分,恨不得要逃出去。
“娘娘,夏玮倒是好才华,还要入学士院好好培养。”王卿苧主动要官,开口就是进入学士院,那可是培养文人领袖的地方。
“昨个,官家也说了,不是就贴黄。”朱琏笑咪咪地说着,却看到赵炅迈着方步进来,喜道:“说官家就到了。”
“娘娘。”赵炅神情平静地进来,先给朱琏躬身行礼,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王家人,十分客气地道:“二位郡国夫人,十四娘。”
“见过官家。”王卿苧、友琴莫言和王新真纷纷见礼,一家人也得两边说话。
“不用客气了,官家看十四娘的婚事?”朱琏见赵炅情绪稳定,显然并没有受多大波澜,也就稍稍放下心。
赵炅神色无恙,转首看向王新真,淡淡地道:“自然是要好生操办,明个,我就下诏夏玮入学士院。”
虽然,内外朝分离消弱皇权,却不是完全架空了天子,赵炅依然有任命官吏的权力,尤其是学士院和馆阁清要职事,却需要经过两府的认可,相比前朝而言,难度不是增加了一点。
再说了,王相公的女婿,又是天子亲自御批的榜眼,也就是进入学士院而已,两府自然不会驳回。
“好,相公到了江北,官家还要隆重些才是。”朱琏没有再谈论王新真,把话题转到王秀身上。
赵炅嘴角微抽,表情变得不太自然,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自然,两府执政全部去都亭迎接。”
“就怕有些人不甘心,总是疑神疑鬼的,让他们去看看也好。”朱琏语带双关地道,脸色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