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了解了第一行营处境,单筒瞭望镜无法看到战场全貌,却不妨碍不断传来军情的汇集,形势并不太美妙。
战斗刚刚打响就让人心惊肉跳,双方的预备队还没投入战场,胜负都在一念之间,甚至一个战术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深深的遗憾,可以说是瞬息数惊。
为了收复故土,他等待了二十余年,从沿河抵达燕山,让他有种功成名就的自豪感,却没想到王贵果然出事,大好形势出现波折,援军投入也无济于事,只能确保不全线崩溃。
这个家伙真是过份,没有得到他的明确军令,竟然以万余人北上,企图侥幸大功劳。就算你有野心也好,大家都是同乡兄弟自然要袒护,关键是刚刚开战你就急不可耐,还被人家趁虚而入,导致整个战场的被动,这就说不过去了。
让他更惊讶的是,王秀竟然率军出击,这厮哪门子路子?他急忙迎上去问明情况,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太尉,虏人即将反攻,正面就给你了。”
王秀重重地嘱托,让他心中百感交集,何为信任?这就是啊!把全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他。
同样,作为大宋朝廷的宰相,亲自率军冲击,绝不是卖弄风骚,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是真正的为了家国天下,为了挽救整个战争,为了数十万袍泽的生死存亡。
他才算是真正理解王秀,没有劝阻也没有作态,只是重重地说句保重,目送微笑拱手离去的王秀,久久地沉吟。
“虏人要反击了。”徐庆在岳飞身边低声道。
岳飞才转过身,双目熊熊望向北方,坚韧地道:“来的好,让振武军做好全军出击准备,骁胜军前部两个军阵,准备跟进支援,我倒要看看,虏人怎么个头破血流。”
“大兄?”徐庆惊讶地瞪着岳飞,几乎不敢相信耳朵,战场上整军出击,那可是上万人的队伍,有没有听错啊!
双方对垒的战役级别,就算是十余万人的大战,也不可能上万人挺进,王贵派擒戎军北上,严格地说是脱离主战场,实施大迂回作战,派出整军也是必然的。
但是,岳飞派出振武军是战术出击,完全是发动全面进攻,还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一旦溃败将引发整个行营的崩溃,绝对是灾难中的灾难,还要加上骁胜军。
可以说,古今十余乃至数十万人的大战不少,数万人的迂回拼杀也有,却从未有一次性投入万余人,仅仅是战场局部的出击作战,哪怕是超过六七千也很少。
就算天武军两个旅镇出击,那也并不是全旅镇出击,每个旅镇最大限度出兵三千,还要分成两个小的次战场,才能让将帅有效的控制进退。同样,金军反击用了六千骑,也不是集中一处使用,而是分成了四队,各队都有军帅节制,并且分成两个次战场。
在宋军右翼战场,乌延蒲卢浑仅用几千骑,就能彻底摧毁长宁军万余人,除了打到了关键点上,还在于金军以数百人为一队,战术运用非常灵活,步卒根本无法拦截。
“王相公能舍生取义,我们不做点事,恐怕天理难容。”岳飞的话说的很重,目光却坚毅到了极点,熊熊战意燃起。
徐庆明白了,岳飞是在为王秀造势,发动大规模反攻击,固然能威慑金军,却能造成金军正面承受压力,希望能减轻王秀的压力,他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却要谨慎从事。”
整军的大规模攻势,绝不是轻易能组织的,战斗中更会存在诸多的意外,万一有失误的话,很可能导致全军溃散。
“去把消息传给十一行营,以我的名义发官塘,给封子玄。”岳飞淡淡地道。
“大兄高明啊!”徐庆瞪大眼睛,大笑着拍了拍额头。
“准备吧!我要亲自靠前节制,务必稳住阵脚。”岳飞没有太多的话,随着王秀的义无反顾,他也进行一场豪赌,为了赌赢这场大戏,他必须要靠前亲自指挥。
王秀率军通过浮桥,进行的很顺利,千余骑从四座桥上快速通过,在北岸组成五道横队。这些备身卫士,个个全副武装,人人抱着必死的觉悟。
当他眺望尘烟弥漫的战场,根本就分辨不清敌我,只能耐着性子派出急脚子,分析不断汇集来的军情。
此时,常宁军已经基本溃散,只有一个军阵还在坚持,处于风雨飘零中。骁骑军六千骑正在酣战,暂时不能退出战场,两千骑跟随擒戎军作战,北岸的西部还有一个轻车营及其它的辎重部队两千人左右,都指挥兼差行营都统制王贵北上,态势坏的不能再坏。
“大人,为何王太尉北上,不调发后方校阅乡军?”徐中是大为恼怒,身为都统制就然北上,明显投奔擒戎军,把常宁军和骁骑军给丢下了。
再说,作为军中大将,既然做出北上地决断,那可是整个第一行营三成的力量,这样绝对会形成战线的空虚。
最稳妥的也是最基本的常识,就是把后面的校阅乡军拉上来,组成大型军阵填补空白,校阅乡军战斗力不如禁军,只要结成军阵还是很强悍的,可惜王贵并没有那样做,真是让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