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逸待劳,让他三鼓士衰,比能在大兴南部击败他,郎君千金之体,还要保重才是。”高升何尝不明白军情紧急,前线连连战败,宋军偏师频频出击,已经到了紧要关口,兀术的病情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各部的恐慌。
“你说,王文实何时发动?”兀术没理会高升劝解,反倒是又关心前线。
“王大郎用兵,实在不敢揣测,按照常理判断,他早就应该出动大军,却迟迟观兵不前。”高升紧蹙眉头道,他也摸不准虚实,不要妄自揣测。
“张子初说王文实要等待两翼战况,然后迅猛出击。”兀术似乎自然自语道。
高升轻蔑地摇了摇头,不屑地道:“张家二哥算是人才,要论领兵打仗却不行,郎主集结四万大军奔袭高丽,恐怕会让我们兵力更加分散,对河北前线极为不利。”
他也是刚刚率部抵达大兴,才知道张启元建议消弱大宋侧翼,以马军奔袭开城,彻底摧毁挞懒所部,不由地大为惊怒。原本,大宋行朝纵横结交,集结天下精兵北上,金军已经捉襟见肘,怎能再分兵征讨高丽,就算拿下开城击溃挞懒,那又能怎样?
你不击败王秀的主力部队,就算把草原给扫了,那也无济于事。
兀术的心思考虑,不仅是军事还关乎政治,正如秦敏所料,他并不认为王秀能真正灭亡女真,最悲惨结局是女真人偏居一隅,真正对完颜家造成威胁的,还是皇室成员挞懒,关乎着点,他和合剌有着惊人的一致。
如果,挞懒的存在能够深入上京,必然是大宋行朝喜闻乐见的,王秀必然会利用挞懒的身份,完成宋军不可能的征服,实现对会宁的占领,那时女真人真的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并不认同张启元的侧翼战略,却意外同意袭击高丽,实际却针对挞懒而去,这是高升看不到的。
“无妨,我们有足够的力量防御,我准备把乌烈调到河北,有你们两部,足可以应付危机。”他稍加沉吟说出决断。
高升脸色微变,继续地道:“河东怎么办?只靠一个军帅外加六猛安,绝对无法支撑。”
金军在河东绝不止这点兵力,他所指是猛安谋克军和契丹军,金军绝对的核心部队。
原本,加上乌烈的部队,他们维持在两万人左右,还能应付宋军的进攻,要真把乌烈调出来,固然能加强河北的兵力,却让河东主力下降到五六千。
面对宋军第四行营的进攻,就算河东还有几万汉军,也很难坚持下来,除非兀术要放弃,想想,忽然惊诧地道:“郎君要放弃南路?”
“并非放弃,而是要集中力量坚守阳曲、平定,我们已经没有太多回旋余地,只能保持一路的优势。”兀术有几分沮丧,却说得非常坚决。
高升作为经验丰富的大将,立即明白兀术意思,时下金军分兵作战,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河东作为有利防守的地区,自然要为河北做出牺牲,阳曲、平定一线有利防御,金军可以利用少量兵力牵制第四行营。
不能不说,坚守两处还是颇有见地的,完全能控制宋军北上要道,也能掩护河北战场,更能够及时得到河北的增援。
“一切为了河北战场,必须要击败王文实主力。”兀术在此重申一句,表达自己的立场。
高升默默颔首,决定完全支持兀术,轻声道:“是否发动反击?”
“有把握吗?”兀术却反问一句,似乎有所意动。
“我来亲自上,先打打的第十一行营,不行也得行。”高升语气相当的坚决。
“也好,那就试探一下,我让合鲁索支援你,断不可恋战。”兀术同意了高升请战,至少能够打乱王秀部署。
“郎君放心。”高升目光闪烁,神色有几分兴奋。
“我们必须要打赢,现在,郎主越发地沉湎酒色,朝中只有聊聊几位老臣支撑,恐怕很难持久,真被南朝得逞,恐怕会有小人谗言。”兀术淡淡地道,。
高升心念一动,轻声道:“郎君是说那位?”
“还能有谁?年轻人有冲劲,也有野心,这也不是坏事,就怕他干出莽撞事。”兀术意味深长地道。
“郎君,既然这位主不安分,那就把他调过来,就近也好弹压。”高升显得很不高兴,兀术手段强硬,却对这为主很优容,任凭对方逐渐把握权柄,又是他认为是不是看在其老爹的面子上。
“他迟早要来前线,却不是我调动,平白惹人议论。”兀术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聊下去了,又道:“你去准备一下,我感觉王文实还会有动静,敢在他前面打一场,咳咳。”
“郎君,还是休息片刻。”
“好了,军务太繁忙,不能有半点耽搁。”兀术挥挥手,示意高升可以出去了。
就在双方摆兵布阵,相互算计时,滑州白马县天台山东麓,第十一行营都统制司大寨。
既然是都统制司驻地,光是直属部队就有五座大寨,各色吏士来来去去,旌旗招展飘扬,战车猎猎生光,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