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让他们躲起来,然后再为南朝效力?”乌烈翻个白眼,又道:“让他们掩护我精锐撤退,是他们的福份。”
郦琼心里是恨极了,恨不得当场斩杀乌烈,却只能深深地压抑,不敢有任何不满表现,他明白这个时候,只要表示半点不满,恐怕就会被拿下。
尽管,作为阿里还有乌烈,他们对汉军是不地道的,甚至可以说残暴不仁,却不可否认对女真精锐有利,至少用汉儿军的性命,换取更多战士的生命。
一千名女真族士卒和一万名汉军,意味是决然不同的,不可否认女真精锐的战斗力。
不过,事情也有意外,张启元跟随阿里撤退,本应该是最安全的队伍,却哪想到竟然遇到了大宋车兵,这下子玩的真热闹了,女真人根本不敢抗衡,阿里只能亲自上阵,指挥合扎拼死冲杀,要为这群败兵杀出血路。
可以说,他作为元帅都监是合格的,拿出当年的悍勇劲头,连斩数名宋军步骑兵。
却冷不防被宋军的弩箭射中,好在射中他前胸铁甲上的弩箭,可能是距离过远,虽不到强弩之末,却也没穿透他这身铁甲,让他五脏六腑剧烈翻腾。
差点被射杀,阿里是吓的够呛,眼看对方车兵不断逼近,不少马军被分割包围,转眼就战没马下,真的是心惊胆战,不想再打下去,吼道:“快,不要乱战,给我向北冲。”
至于能冲出去多少人,就看个人的运气了,反正他是尽了力,实在没有办法。
此时,他甚至有很深的悔意,当时不该犹豫进退,还奢望能集结兵马反击,把失去的胜利夺回来。早知道宋军如此犀利,就应该直接向北退却,彻底脱离战场再说。
随着金军的不断退却,景波也没有斩尽杀绝,把这群人逼到绝境不值得,反而激发他们的狠绝,死战不退就麻烦了,如此,他在北方部署兵力很少,却在两翼配属强大的兵力,可以说是驱赶金军追着打。
也是没有办法,景波是主张追击不假,却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宋军主力连日奋战筋疲力竭,基本上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全歼金军,甚至有被对方翻本的可能。
他的部队兵力不占优势,要真的血拼的话,固然能击败金军一部,却也要蒙受惨重损失,他可不愿再付出惨重代价,最终逼迫人家和你拼命。
正确的战术运用,让宋军占了大便宜,金军汇集的兵马再次溃散,既然没有一条生路,干嘛留下来送死,大家一窝蜂地奔逃,阿里和张启元、乌烈仓皇也北逃,金军在晋州的防御,完全陷入瘫痪,造成绛州背腹受敌的态势。
第二天,东方刚刚放亮,一抹清晨的阳光洒在了这片被血水浸透的战场上,极目望去其情、其景,尤自令人悲壮伤怀,到处是俯卧的尸骨,在万丈金辉的晨光斜照下。
封元脸色悲哀,目睹将士们收拢阵亡袍泽尸体,此时此刻他抛去杀伐果断,完全是一个爱兵如子的长者。
“四哥,是高太尉轻兵冒进,与你何干?不要再悲伤了。”景波来到封元身旁,轻声劝慰。
他何尝不是感慨,尤其在沁水西岸,看到一堆堆没有掩埋的尸骨,那副悲惨的景象,是又惊又怒又悲伤,这可都是大宋禁军的翘楚,足足五个旅镇两万余人,他要能率领这支精锐羽林,不敢说横行天下,却也能笑傲世间。
真是没有想到,一个白天就战败了,完全的兵溃如山,三个旅镇铁定要被撤编,高平真是个蠢蛋,他真想把这厮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野草。
“哎,话虽如此,阵亡都是大宋将士,连张东也。。。。。哎,刚刚把名给改了,就。。。。我身为副都统制,也是难辞其咎。”封元不知该怎样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好了,想必官塘到了行在,先生知道该怎么办,下面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景波眨了眨眼睛,细声道:“为今之计,我们应该尽可能扩大战果,夺取整个晋州,然后兵进隆德,四哥你才能免遭弹劾。”
封元眉头微蹙,犹豫地道:“我军虽然击溃虏人,却也是伤亡惨重,河东行营几乎是残了,早就不堪再战。弹劾?那么多袍泽战死,我还能怕弹劾?”
“不堪战也得战,河东行营不能战,那就让我来战,隆德不能不打。”景波语眨了眨眼,重心长地道:“总不能代人受过,错失了大好的机遇,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了。”
封元何尝不明白,偏师出击的原定计划,就是夺取隆德上党至潞城一线,营造对河东进攻良好的态势,只是高平贪功导致错误方向,被虏人所趁,恐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有生之年再无可能,他不由地苦笑,话说的还真是道理,这场举国决定命运之战,的确是百年仅有,之后都是不温不火的开疆扩土,哪里还有波澜壮阔的壮举?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要不是四哥,恐怕连拱圣军也要被裁撤。”景波见封元依然沉默,终究把事情落到高平身上,又道:“朝廷自然明白,或许四哥还有重用。”
“恐怕河东行营。。。。。”封元没有说下去,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