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嘉脸色阴下来,不善地瞪着康履,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主主息怒,大王也是不得不隐忍,断不可逞一时快意,误了大事。要知王相公也是隐忍多年,才一举成名,而今依旧做事低调,维系士人的平衡,很难被人所趁。”康履心下暗叹,赵柔嘉真不是谋大事的主,实在让人难以放心,赵构和这娘们联合,恐怕会被拖累。
没看到人家王相公,从履历上就能察觉,那是做事低调隐忍,谋定而后动的人物,从发迹走到今天无不是谨慎万分,就算重柄在握,也是做谦谦君子状,哪里像赵柔嘉高调,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误了大事?”赵柔嘉翻个白眼,不以为然地道:“就不用大王关心了,既然大王要做太平藩王,那就得了,想皇室不被人欺辱,那就做次豪杰。”
康履见赵柔嘉不满,尴尬地笑了,朝廷权力斗争哪能一起,做哪门子豪杰,能够夺取最后胜利,别说做孙子了,就是重孙子也得做一会。说真的他很不愿受憋屈,尤其是面对天真的女子,只是奴臣身份,又不能不委曲求全,只好低声道:“主主误会,大王也是为主主考虑,要做就致命一击,而不是伤其十指,反被人家反咬。”
“老套路,不新鲜。”赵柔嘉并不满意,在她看来赵构真的有心无胆,却不知对方的野心。
赵构自然不满足藩王富贵,自从在外勤王就萌发的野心,绝不会轻易消除,张启元事败让他明白,王秀的手段毒辣,战场上是万人屠,庙堂上却是杀人不见血,硬生生把张启元逼到身败名裂地步,外人看来还是张启元谋逆。
虽然,士林民间有了王秀的阴谋论,也开始为张启元抱不平,认为是王秀施展手段逼迫,却依旧形成不了主流,毕竟张启元终究是叛国是真的。
那么多年来,王秀逐渐和士大夫阶层融合,找到平衡天子和士人的节点,声望越发地盛隆,对内联系儒法士人,对外结合道门,说什么三皇五帝、天庭六御,太上门人的,恐怕黄袍加身时,或是子嗣代天禅让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他是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却在中秋差点没有忍住,似乎感觉到王秀的警惕目光,才交代康履请赵柔嘉谨慎。
“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赵家的女儿不弱,让大王好生思量。”赵柔嘉的眸光冰冷,如同刀子般地闪过康履脸上。
康履一阵牙疼,刚烈的赵柔嘉可不好对付,要是真出了点事,恐怕会连累赵构,应该说是连累他,心下腹诽不已,怎么当初自己犯了昏头,竭力促使赵构拉拢赵柔嘉,现在想抛开关系也不能了,反倒要迁就劝阻。
“怎么,大伴还有话说?”赵柔嘉见康履一脸的欠揍样,不免开口奚落。
康履摇了摇头,强作笑脸道:“奴臣就把话带给大王,还希望主主谨慎才是。”
“行了,我也累了。”赵柔嘉脸色不耐烦地道。
康履嘴角猛抽,怎么说他也是赵构的人,你作为后辈多少客气些行不行。
江南的冬季并不那么长,元旦过后不久,天气就渐渐热了起来,雨水似乎有点多。
白日的一场雨过了,夕阳落下江宁城头,天尚未完全断黑,秦淮河沿河通火通明,令人陶醉的夜生活开始。
丛丛的楼,淡淡的月,别致的亭台楼阁,波光荡漾的河水,仿佛永远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许是东南佳丽金粉所凝吧!
河中眩晕着的绚烂漂离的灯光,纵横着波纹闪烁着迷离的炫彩,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还是漫漫悠绵地丝竹,这是靠近城南的市井区。
北玄武、南秦淮,行在南京的消金窝,任你一抛千金,或是挥毫泼墨。相比,秦淮多了几两金粉,几分欲望,玄武却是几份雅致,几处恬静。
李长昇自然是享受繁华,他专门在秦淮设宴,船上饮酒作乐,即风雅又畅快,自玄武顺流直下遇仙第二正店,为张过践行,倒是有宗良、封元、费苏、简雍、高堪作陪。
遇仙第二正店是秦淮最奢华的酒楼,也是江宁城内最气派的酒楼,比飞燕楼、双燕楼还要豪华,形成外丰乐内遇仙的美称。
船上吃酒不过是前点,抵达第二正店再吃正场,本来是预定了,还是费苏做了东道,那可是真正的土财主,管着海事还有银行,不想发财都难。哦,根本不需要你去伸手,光是每月的加俸,还有年底的各色钱,都能让人吃的肚满肠肥,就别说有最新消息转换宝钞和铜钱盈利。
本来,四楼最顶层是没有了雅座,费苏脸面上挂不住了,不悦地道:“本来有心做东,却不想第二店不给面子,把我预定的酒席让给别人,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的面皮。”
掌柜却不太清楚费苏身份,缘由也是这厮从两浙路回来不久,宴请友人多是去玄武湖丰乐楼,实在面生的紧,不然也不会把酒席让给别人,眼看几人器宇轩昂,心下有几分打鼓,陪笑道:“大官人说是来定酒席,却只给了两贯定金,别的客人拿足钱来,自然是优先,二层还有一间,不如大官人将就一场。”
“哦,还有这样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