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曲端凭借战功,取得了很高的威望,就算在枢密都参军司,作为使副的他,话也要比杨沂中管用。
其实,也挺好明白的事,北伐是何等大事,朝廷准备了那么多年,无论是物质还是钱财,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两府重臣还有各位大将,没人会看睁睁看着机会丢失。
不过,北侍军和西侍军看不上殿前司,他们早就私下达成默契,两大侍军司共同完成作战,北侍军主西侍军副,早把殿前司排出去,怎能让高平如意。
南侍军正在准备南征,实行的也是灭国之战,乐的冷眼看热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看着几大衙门狗咬狗。
计划很简单,北侍军承担正面的进攻,西侍军分出一部支援河东,然后汇兵乌剌海城,直驱天德军向东,两军会师燕山,再齐头并进各显身手,曲端非常感兴趣,
杨沂中却有点吃味,这厮虽是河东禁军出身,南迁就一直在殿前司,可以说成为殿前司系领袖人物,决不愿看到殿前司受委屈,那是力挺高平,要让殿前司分一杯羹。
王渊也挺为难的,他是殿帅不假,论起跟脚却是北侍军,偏袒谁都不好,作为深韵为官之道的他,保持了中立立场,任由高平闹腾,只是维持不太过份皆可。
下午,王秀携宗良、费苏、虞允文来到枢密院,钟离睿已经到场,他在灵夏路四年,又任陕西路都转运使,去年回朝任枢密直学士,迁朝散大夫,解体了当年张启元的角色,权力却是张启元无法比拟的,实际领衔制定北伐作战指导。
矛盾是尖锐的,氛围是紧张的,场面却一团和气,大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是市井贩夫走卒,该维系的脸面还是要有的,总不能青菜萝卜葱闹成一片,那也太折了朝廷脸面不是?王秀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群贼厮鸟都不是好东西,笑脸的背后全是功利,相互间是寸步不让,让李纲也颇为恼火,几次气乎乎地打断他们。
他的态度很随意,虞允文却长见识了,惊讶地看着这群大帅讨价还价,算计的比文官还文官,简直是一群老狐狸。
钟离睿脸色平静,不时地来两句,调和各位大帅的矛盾,枢密直学士为从三品,是为他的品阶低于殿帅、枢帅两位大帅,高于三衙大帅,却又是枢密院掌权人物,意见不容忽视。
高平见王秀不言不语,封元也默不作声,他不敢轻易撩王秀虎须,却看着封元,笑眯眯地道:“封都监是车兵主帅,也要率队参战,你来说说道理,当年西北行营也是单独作战,诺大的河北、河东,竟然无殿前司立足之地。”
王秀看了眼高平,并没有说话,他对这厮小心思明了,不由地心下暗笑。
其实,他对高平并没有恶意,对这厮一贯表现也很满意,最少能做到不惹事,也不结党营私,却是很忠心皇室,这点就够了,别的都是小节,不就是名利心强,想要登上太尉兼差殿帅的武人顶峰嘛!是个有抱负的将校,都会有这种心思。
封元笑了笑,道:“太尉,在下自然服从军令,殿前司能选军出战,自然会组成行营。”
娘地,什么叫能选军出战?这话等于没说,高平瞪了眼封元,脸色不悦地转过脸去,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人家不温不火表态,他也再无兴趣理会。
今天,并不是决断的日子,大帅们在一起争利益,那些都参军、副都参军,管勾、勾当行军参军们,根据职方司提供的兵要,一起推演战略战术。
王秀毫不在意,他不想再看这帮人争权夺利,独自来到一所偏殿饮茶,钟离睿却和邵兴、岳飞连襟而来,不由地笑道:“你们不在那高谈阔论,来我这里作甚?”
钟离睿莞尔一笑,看向邵兴、岳飞,脸色尽是玩味。
邵兴态度很恭敬,道:“来走走王相公门路。”
钟离睿嘴角一抽,这话说的挺实在,完全是既恭维又直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是莽撞无心,却又饱含深意,实际等于将了王秀一军。
岳飞脸色冷峻,目光有几分不情愿,只是在邵兴身侧,轻轻地咳嗦一声。
说实话,王秀对于岳飞很器重,却没有到极端的高度。怎么?他的力挽狂澜,主持大宋行朝的内政外交,屡次料敌先机,挫败金军的南侵,更了解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无论是邵兴还是李彦仙、徐徽言,都改变了原本的宿命,连曲端也活到了今天,这些都是人中豪杰啊!
先不说曲端、王渊了,邵兴、李彦仙哪个不是能节制大军十万,征战天下的主?岳飞是很优秀不假,那仅仅是优秀的大将,完全没有另一时空的风范,那个时代是国策失误、名将凋零,才让后辈有崭露头角机会。
这厮,反倒是依旧心高气傲,野心勃勃,脾气还挺拽,能够成为北侍军副都指挥,还是王秀出自曾经敬仰的私心,说实在的,有曲端、王渊、李彦仙、邵兴等老将仍在,他还真不能算顶级的名将。
“走门路?我竟然上了太尉的当。”钟离睿呵呵地笑了,他还能多说什么?只能打着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