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他又将陷入两难境地,因需要发展的缘故,也是女真人才凋零,不能不大量使用汉家士人。这些人往往了解大宋行朝底细,至少像张启元这种人,可以制定制衡大宋行朝的对策,而不是凭借武力蛮横掠夺。
如此,至少能够在邦交上抢先一步,维持大金对付大宋行朝的优势。要宇文虚中是南朝的间谍,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他,他将会被政敌非议,会导致图强政策的流产,谁让他力主用南方汉家人,却又是间人。
“凡是断不可轻下结论,宇文叔通不是旁人,贸然定论会让士人心寒,也会让大将意冷。”张启元和宇文虚中并不对路,隐隐觉得这老匹夫和他不对路,有些事刻意针对他。
却碍于唇亡齿寒,不能不周全一二,万一哪天人家说他是间谍,岂不是很冤枉?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能维护的决不能落井下石。
这不是不可能的是,他也得罪不少女真贵酋,宇文虚中开了先例,很可能被别人利用,女真人也不是傻瓜,这些年可是学会了不少手段,不再是直来直去。
合剌犹豫再三,盯着兀术道:“有人说他为宫室冠名,往往暗含讥讽,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郎主,决不能瞻前顾后。”胡鲁曾经被宇文虚中羞辱,恨不得手刃这厮,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他是豁出去了,必然要绊倒宇文虚中。
“郎主三思。”张启元脸色难看,他是看出来了,胡鲁这厮就是公报私仇,得罪胡鲁和防范未然,他自然选择后者。
合剌真心的为难,不得不借助兀术,只得道:“还是由打套司介入。”
兀术想了很多,他很厌恶山北士人,宇文虚中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也让他新中不喜,在想到这厮极力反对南征,那是和张启元截然不同,肯定了七八成。
怎样才能既解决问题,又不让自己被牵连进去,当他的目光触及胡鲁,心中闪出一个计策,朗声道:“郎主,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合剌眼前一亮,军国重臣可用者,唯有这位叔父了,他是相当的重视。
“可用胡鲁为右丞相。”兀术悠悠地道。
张启元瞥了眼兀术,暗自松了口气,要说不问青红皂白,他是接受不了,
兀术用胡图为右丞相,明显的没安好心,谁不知道这厮恨宇文虚中,先用这厮到位压制,再慢慢地查访炮制,就算对方不是死间,也能以各种名目拿下。
当然,这个计策不仅针对宇文虚中,还能利用胡鲁牵制迪古乃,作为斡本的儿子,迪古乃真正受到合剌的重用,并不和兀术是一路人,同样也和胡鲁不对路,可谓一石双鸟,不可为不狠辣。
胡鲁眉头一扬,不要说合剌对待兀术,那是家国柱石,就单凭军权在握,兀术也能把他扶持到丞相,最兴奋的是兀术明显针对宇文虚中,这是明目张胆地给他撑腰,让他去查办宇文虚中,又能对盛气凌人的迪古乃反戈一击,岂能不喜形于色。
“听说,南朝使臣方珍北上。不知消息可确切?”张启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首看着兀术。
兀术眉头微蹙,他还真没有太多印象,张启元提起了名字,想想倒是有点熟悉,道:“嗯,石里哥说过,那是新任的的高等使臣,几次逃脱打套司追杀。”
“方珍?”合剌不免蹙眉,道:“南朝机速司的使臣,为何如此难以捕捉?”
“郎主,此人神出鬼没,比那知事更加难缠,石里哥几次险些成功,都被人逃了。”兀术彻底想起来了,这位是石里哥通过通事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的情报,恍然道:“是南朝王文实的门人,只是声名不显,就是在南朝也没几人知道。”
“此人北上,难道要和宇文虚中接头?”胡图自动脑补,有些大惊小怪地道。
张启元翻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宇文虚中要是死间,那绝对是最高级别的,机速司联系必然是单线的,甚至连两府重臣也无全知道,岂能是通事司轻易打探出来的,还具体到使臣的名讳,简直把大宋行朝当白痴。
“郎主,南朝事发,恐怕上京不得安宁,我们也要杀一儆百。”兀术看了眼合剌,神情见有几分不满。
合剌脸色很不好看,面对兀术的责备,倒是说不出所以然,只能以沉默相对。
入夜时分,行在大内。
朱琏在大内慈寿殿阁子里,倚在窗口边,轻轻摇着竹扇,相对北方苦寒依旧,江南却已经有几分盛夏味道。
远在开封的行宫大内颇为狭小,居住不便利,南迁江宁宫室造的广大,王秀按照天干地支重新设计皇城和宫城,取中轴左右对称,端的气派如斯。
虽说,玉阳宫别院最舒坦,她也很欢玄武湖风澜,却因天子受了伤,监国太子年幼,作为太后的她不得不留大内,好在殿阁宽敞,也算是能沉下心居住。
不经意间,她懒散地动了动身子,尽情地消受夜间的凉风,倦怠地困意,逐渐挂在脸上,却看到一名黄门高品慌慌张张地跑来,被几名慈寿殿卫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