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河西越发不妙的局势,女真贵酋高层也发生分歧,大量本族精锐长期滞留,对国内平衡显然不利,斡本主张放弃河西,把居民迁徙西京路。
兀术却绝不同意,不要说轻易舍弃河西要地,就是迁徙民众,那简直就是笑话,一路走来要面对天灾人祸,有几人能挺过来?恐怕护卫兵马也要损失殆尽。
他和张启元回到上京,立即去见合剌,表明绝不能放弃河西,金军还有一战之力。
张启元作为兀术的代表,非常明确地道:“纵然南朝取得优势,那也是际遇偶然的相对优势,大金并没有完全丧失主动,肃州、瓜州、乌剌海城就是关键。”
“只要保住乌剌海城,就能建立进入河西的道路,让活女郎君能够守住肃州,守住了肃州就等于扎下钉子,不仅分了战马资源,更能伺机对凉州致命一击。”
“要稳定乌剌海城,就必须迅速解决草原的乞颜、克烈人,稳定了他们,就等于斩断南朝一只手臂。我曾经说过,王文实的策略,草原是重要一环,只要大金征服了草原,就算南朝北侵,也会声势大减。”
“阿里、乌烈二位驻扎草原,每年扫荡各部,完全可以重创他们,不能成为我大金边患。。。。。。”
斡本显然不认同,反驳道:“南朝已经控制河南地大局,就算有乌剌海城,也不足牵制他们,河西凉州势单力薄,我们很难给予有力增援,还要防备乞颜、克烈人的袭击。”
“四万精锐孤悬河西,对大局影响深重,南朝以甘州为屏障,活女很难对马场形成威胁。对乞颜、克烈的征讨,也并非朝夕可以完成,草原蛮族居无定所,很难捕捉他们主力,屡屡出兵恐怕消耗太大,最终得不偿失,所以,肃州鸡肋可有可无。”
兀术很不满,这是什么话,分明有讥讽张启元味道,也相当于说他用人不当。
诚然,大金西部策略失败大半,在他眼中却不是张启元过失,而是一系列偶然因素导致。从党项人内讧,到大宋意外取得几次决战胜利,最终高升错误估计形势,导致金军战败,起到了连锁不良反应。
最重要的是,王秀的战略环环相扣,大宋名将汇集,还有封元这种新锐的决然反击,都是造成金军的溃败。
现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机会,乌剌海城还在手中,可以对肃州进行支援,金军完全可以牵制大宋行朝西北。
至于草原上的野蛮部族,他承认其强悍的意志,的确是必须征服的势力,由阿里率两万兵马横扫,可见对方尚未真正强大,完全可以压制。
斡本的保守政策,只能让金军放弃西部,任由大宋行朝从容发展,对女真人的危害是长远的。
是想,有一天大宋行朝的十万精骑,突然出现在金军面前,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张启元犹自不服,朗声道:“郎主,河南地和河西,势必争夺,决不能任由落在南朝手中。”
合剌也明白重要性,女真人之所以强悍,无非是马军犀利,要真被大宋行朝迎头赶上,恐怕他的命运不必李仁孝好。
左右想了想,还是有些倾向兀术,迟疑地问道:“都元帅的意思是?”
兀术摇了摇头,正色道:“郎主,南朝王文实野心不小,无时无刻不想北上,河西、河南地干系重大,决不能让南朝从容治理,我军并非无力,更不是谋划失措,而是败在天时。”
“相对于四万精锐,河西重要性更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伺机夺回甘州。”
“可是,时下局势万万不可。”斡本见兀术铁了心,不由地心急如焚,金军主力几乎抽掉一空,不要说河北河东,就是连渤海贵酋也蠢蠢欲动,有了别样心思,高丽人更是被大宋行朝渗透,恐怕不久就要横生波澜。
可以说,他并不反对用兵河西,甚至认为不能轻易放弃。但是,他又着眼整个大局,河西再重要也比不得上京和东京,女真人的老窝可不能乱。
“正因为大金东部不稳,才应该争取西部稳定,相比而言,西部侧翼比东部重要百倍。”张启元毫不客气地反驳,虽说他不想得罪斡本,却必须选择站队。
人和人立场不同,看问题角度也不同,对于张启元毫不客气地驳斥,斡本很不高兴,沉声道:“稳定渤海,怀柔高丽是国策,草原可以慢慢征服,南朝就算得到河西,那又能怎样?马军,就算他们有十万马军,又能怎样?他们的财帛能支撑常年战事?隋唐盛世也未曾彻底征服北方,就不要说南朝了。”
张启元自然明白,汉唐维持庞大的马军,是雄壮天下不假,汉却连年战事国力疲弱,不得不休养生息,唐也仅仅昙花一现,不得不重用番人,最终落得化作烟尘。
丹青史书记载,汉家历代皇朝屡屡击败北方,却从未达成长期的统治,隋唐历代英主前扑后拥,终于灭了高句丽,最终还是便宜契丹。
兀术冷冷一笑,道:“王文实并非常人,南朝国力日盛,就是两年战事,也没有出现度支困难。”
“不仅如此,再给他几年,恐怕支撑十万马军征战,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