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邱云的手握住刀柄,他急忙挡在杨辉平身前,沉声道:“九哥,我们三人打前阵。”
“记住,这里没有九哥,叫我邱指使。”邱云脸色萧杀,双目毫无情感,语气冰冷地道。
索慎也意识到不妙,他立即转身奔走,高呼道:“好了,大家收拾齐全,上马准备作战。”
正在休息的吏士,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夏军衣衫,穿上皮甲,奔向自己的战马,乱糟糟一片。不过,别看这群乌合之众像是土匪,却有着凶悍的杀气,不能用正规军来约束,更不能等闲视之。
“好了,立即行动。”邱云见陈郜护住杨辉平,也就顺水推舟,放这厮一马。
岂料,杨辉平不依不饶地道:“邱指挥,你这厮公然抗命,我要去都虞侯那参你。”
邱云猛然转身,双目精光闪闪,浑身上下杀气逼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刀,已经出鞘。
陈郜脸色大变,再也来不及叫苦,一个箭步就抢过来,要用身子护住杨辉平。
可惜,陈郜晚了一步,邱云是手起刀落,快的甚至连杨辉平也诧异不已,绝没想到邱云会果断动手,只能惊讶地瞪着邱云,捂着脖子慢慢地软倒,留下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陈郜,还喷了一身的鲜血。
不远处,索慎和一干吏士也惊呆了,大家无语地观望,谁也没有动,就像泥塑一样地站着。
邱云收起了滴血的刀子,脸色冰冷地道:“好了,大家准备,立即出发。”
“九哥,为什么。”陈郜缓过劲来,死死盯着邱云,生硬地道:“为何要杀他?”
“战场抗命,饶他一次还不知足,也不想想,就算不杀人,你也得有命回来。”邱云淡淡地道,当年王秀也是一刀夺兵。
“那也不用杀他。”陈郜双目赤红,几乎是吼叫,手攥住了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
“你要拔刀杀我?”邱云看了眼陈郜,嘴角挂着轻蔑地笑,他勇冠三军,曾经九死一生,岂能把陈郜放在眼里。
“为何要杀他,让他冲在最前方,不是一样。”陈郜目光空洞,他和杨辉平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合击刺杀张通古。
现在,杨辉平被邱云直接斩杀,他连反应也没有做出,实在难以接受,正如邱云所言,他真控制不住自己。
邱云轻蔑地环顾四周,高声道:“我的刀只杀敌人和抗命者,你可以提出质疑,也可以反对,但在我做出决断后,必须要无条件执行,不然就是死。”
“那你也不用杀他。”陈郜气急败坏,终于拔出了刀。
索慎是眼疾手快,快速跑过来和两名吏士抱住陈郜,费力地躲下了刀子,厉声道:“清醒点,不要放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邱云看了眼疯狂的陈郜,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会生硬地道:“要杀人,就给我冲上去杀,想死,就去战场上死,别给老子窝里横。”
“你就不能让他死在战场上?”陈郜挣扎不开,冲着邱云疯狂地大喊。
“做错了就是错了,先生给你们生的机会,可惜有人不知把握。”邱云一阵伤感,转身离去。
他的心同样在滴血,格杀袍泽并不是痛快事,但他必须要去做,不要说非常时非常事,杨辉平的顶撞,放在寻常战场上,也会被主帅或虞候当场斩杀,他已经给了一次机会,可惜杨辉平不懂得去珍惜。
更何况,杨辉平在开封时就已经是死人,是王秀给了生的机会,却没有去自己争取生机。
白天袭击夏军粮草大寨,绝对是凶险万分,必须要大家同心协力,意见统一,没有任何的迁就,给杨辉平迁就,就有可能造成战事中的令行不止,一人进退自如,可能导致整个战事的失败,他承担不起。
当年,他何尝没有感情用事,无论是殴打上官还是龚县之战,他的牵挂和犹豫,让本能脱离战场保存下来的袍泽,仅剩下四个人,这是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先生对他的评价很中肯,多愁善感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来到了西侍军重新开始,竭力让自己的心肠硬下来,绝对从理性来思考问题,绝不再重蹈覆辙。
在留杨辉平可能导致抗命失败,挽救更多兄弟生命之间,他选择了果断斩杀杨辉平,这一刀不仅仅是军法无情,还代表着他和过去的彻底决裂。至于那位殿帅可能的报复,绝不在他考虑之中,要来就来谁怕谁啊!
索慎目光极其复杂,他也是震惊不已,却考虑的比陈郜多了,邱云是手段毒辣,却无可厚非。杨辉平的确是在决断后,再次违逆邱云将令,被斩杀也是情理之中,就算到了西侍军都虞侯那里,也会被认定正确执行军法,没有人会反对。
西军向来是剽悍军旅,再加上曲端的威压,执行军令极为严格,殿前司和北侍军就差了许多。
同样,他和杨辉平是过命的交情,却看到数百吏士眼睁睁看着,似乎有点理解邱云。决死冲杀的战事前,决不能有半点犹豫,更不能留一丝不稳定因素,换成他不敢有邱云的决绝,这点让他从心底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