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朱雀门内
曹婆婆肉饼铺子仍在,生意还是那么兴隆,每天的肉饼和热汤,都能卖个干干净净。
也是,随着各大名店的南迁,虽然也保留分店,却已经没有原滋味,倒是肉饼铺子坚守在开封城,形成一道风景。
与其说人们去吃热汤、肉饼,不如说缅怀东京曾经的荣耀繁华,就算今时开封更加繁华,却总少了一股子味道。
今个,客人不算太多,大多来买肉饼的都是散客,包了肉饼回去吃喝,少了热汤缺了滋味,还是有人提着陶罐。
肉饼铺子东角落,一张并不起眼的桌子,身穿很普通布衣的王秀与高升对面而坐,一人一碗热腾腾地滚汤,中间的青瓷盘放了七八张热腾腾地肉饼,香气扑鼻而来。
“高五哥快吃,早年记得你说过曹婆婆肉饼,可惜没机会来吃,现在来了反倒是客气了,你又不是酸措大,装哪门子。哦,再给我上碗汤,滋味挺不错的。”王秀大口地喝汤,大嚼香喷喷地肉饼,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叫好,哪里像是****大国的宰相,简直就是芸芸众生中一俗人。
自从应了王秀的请,高升是很拘谨的,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深谈,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生活话题。
不过,从进了肉饼铺子,王秀还是当年的脾气,没有任何仇恨掺杂其中,让他仿佛回到了商水,不由地笑道:“大郎,你是宰相了。”
“人生难得几回狂,不要辜负了好时间,是不是?五哥。”王秀畅快地笑道,口吻绝对是真诚的。
高升脸色复杂,非常怀念商水的时光,他却知道不可能回去了,心中还憋着未尽的愧疚,始终说不出口,最终只得说:“我再来一碗汤。”
“五哥是和我飙上了?”王秀呵呵地笑道。
“那就看看谁吃的多。”高升也浅浅地放开了。
两人又是一阵吃喝,王秀放下半张肉饼,笑道:“总算是吃饱喝足了,看来还是五哥食量大,我是比的你的。”
“整天南海北往,身披数十斤铁甲,你们这些坐公厅的,哪里晓得其中苦楚。”高升有几分感慨,他半生为女真人征战,的确很难得到闲暇,更不用说论乡情了,那么多年来,今天才感觉到快意。
“高五哥说的在理,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王秀脸色变的淡然,语气不咸不淡。
高升似乎察觉不妥,他的功名无外乎是灭契丹和南征,说白了是背叛家国,不由地道:“大郎,我是.”
“我又没说不对,站在你的角度无可厚非,当年还要感谢你的仗义,不是我的冲动,你也走不到这步,或许应该是朝廷一员猛将。”王秀已经恢复常态,态度淡了下来。
高升凝视王秀,脸色非常郑重,缓缓地道:“大郎,对不住了。”
王秀眉头一挑,眼角闪过一抹狠色,却淡淡地道:“说过了,都是为了公事,你并没有任何错。”
“大叔和谢大娘,都是因为我。”高升摇了摇头,他仍然无法绕过这条坎。
“好了,往事已矣,我们应该向前看,我曾经说过,你的命我的,迟早我要拿走,却不是现在。”王秀盯着高升,嘴角划过冷酷地笑,仿佛孤狼盯上落单地羔羊。
高升号称兀术手下悍将,也是金军能数得上的大将,攻城略地杀人如麻,胆色不是一般地壮,却被王秀冷厉的目光扫过,从心底发出一道寒意。
霸气却又毋庸置疑,他的命属于王秀,让他从心底无力反抗,以至于嘴角颤抖几下,不知该如何去说。
“五哥,你我没有私仇,我要拿你性命,必会在战场上。你也能凭本事要我性命,命运对于大家而言,那是绝对公平的,不要灰心,你还有很大的机会,不一定会输。”王秀笑呵呵地道,显得那么的从容不迫。
高升有感于王秀的轻松,他真是无可奈何,能把仇恨化解于无形,把杀戮当成谈笑,王秀已经不是他所理解的大郎了,而是难以捉摸的对手。
他心下一震黯淡,低声道:“尽力而为,要杀我者,必须承受我的怒火。”
“这才是高五哥,有血性也有个性,哦,对了,邱大叔就是战没在城北,虽说人回到商水,却也是殉国之地,过两天可以去祭奠,打一条黄狗,沽上几坛子酒。”王秀点了点头,高升没有让他失望,至少还是一条汉子。
“嗯,是该祭奠邱大叔,或许今后就没机会了。”高升有几分伤感,他也不知为何说这种话。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高升,他心中同样翻腾,邱福的阵亡是必然,却也是那么悲壮,甚至有几分可叹。
如果,当年不是他必须掌控七十八将,邱福也不会调任三衙,最终在围城中陨落,究其根本,他也有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对错是非,谁对谁错?天下纷争不断,你来我往,无非是名利而已。
他不再谈论沉重的话题,转而道:“听过有个小子了?”
“嗯,男人哪有不成家立业的,你倒是好,有三位姐两个哥,倒是子女兴旺。”高升的笑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