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自然见过楚国长公主赵柔嘉,曾赞赏她的美貌与聪慧,也挺喜爱这位皇室娇蕊,笑咪咪地道:“是妾身福浅,无缘教授长公主,实在是遗憾。”
“居士言重了!”朱琏的口气很客气,又转首看着一旁侍立的红衣女子,温声道:“羽萱,那些小宫人学业怎样?”
“仕女们倒是勤勉,学科成绩超越乾院。”红衣女子很爽快的回答,并没有半点做作,甚至有几分自豪。
她正是当年朱琏和王秀,在商水救下的几十名孤儿之一,险些被当了两脚羊的林羽萱,没有李采薇的幸运,却也进入梅花山小学校一段时间。
许多年来,她又被收养在宫廷内,成为一名小宫女,几年间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被朱琏带到了身边,成为尚仪局司籍司掌籍,成为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的正八品宫廷女官,也得到青君的喜爱。
由于,要成立钟山书院女斋,她幸运地被朱琏重用,担任李清照的助手,负责选拔宫人,因她性格温顺,处事圆滑,深得女孩子们的喜爱,更被朱琏器重。
李清照很满意林羽萱,但她知道朱琏前来肯定有事,慢悠悠地道:“好了,你去陪张大官和尚宫吃茶。”
林羽萱乖巧地向朱琏告罪退下,他也明白太后和斋长说话,连尚宫也退出来,绝不是她八品女官可以听的。
朱琏玩味地看了眼李清照,道:“相公在讲学?”
“是啊!娘娘要去听学?”李清照随口说出来,立即有点后悔,太后怎么能去大庭广众下听学,传出去太离谱了。
再说,她对王秀过于关心那些奇技淫巧,并不太以为然,尽管她的思想并不保守,也不反对那些杂学科目的设立,甚至非常鼓励妇人接受教育,但却认为士人在才藻之外,兼学杂学是一种修养,只是过于专注这些杂学,就会荒废了正业,这不是她的志趣取向。
而且,她认为王秀研究杂学太深,是国之栋梁不假,却无儒者忠贞坚持,只能是一名务实的官僚。
如果,王秀知道李清照的想法,绝对会非常失望,因为李清照仍然有局限性,正是士人有这种顽固的保守思想,这才是他竭力培养新士人的动力。
辩论堂内的气氛很诡异,王秀和云浩真人的对话,让这些学生甚至讲学诧异不已。
很多学生从事所谓的理工研究,探索自然地奥秘,有些人已经开始进行力学深层次探索,甚至有学生宣称,只要有合适的器械,他能够变出雷电。
这可不是说笑,更不是闹着玩,而是现实存在的实施,那是王秀给出研究方向,经过一系列地推理论证,摩擦产生强大的电流,至于如何导出储存,那就是两说了。
这些学生对自然地探索兴趣很浓,当然对某些神鬼论淡漠了许多。但是,王秀仍然灌输敬畏天地思想,对人定胜天的孟子语录不屑一顾,就让他们有点吃味了。
他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人,不过是天道选定的天地主角,不要狂妄飞升天宫,或是瞬间排山倒海,就认为能胜过上天。所谓天威不可测,当你登上登峰的时候,就会发现不是你攀登的顶峰,而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不能不说,王秀的道家理论是扎实的,又结合继承儒道佛大成的心学,那是侃侃而谈,绝不下于心学。
这个时候,他才回答那名学生的问题,朗声道:“佛道皆出自玄门,秉承天道轨迹生生不息。世间万物皆有大势,小改可以,却不可大动。正如冲妙先生虽是世间逍遥散仙,却不能违逆天意。”
“山长在说,虏人秉承天意,朝廷却倒行逆施,被天所抛弃?”
这个问题相当的尖锐,回答不好会被人抓住尾巴,重则是怀有贰心,刻意诽谤朝廷,轻则也是妄言轻挑,不堪大任,,连云浩真人和大峰和尚也捏了把汗,暗骂这个学生真是刁钻,竟然给王秀下了个套。
王秀压根就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学生,浅浅笑道:“你认为宣和年间和现在相比,有何不同?”
相当于把皮球踢了回去,宣和年间的确繁华,但那是某种病态的社会,要和大中建炎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傻瓜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你明白归明白,说出来可不是那回事,避先人讳还是要做的,不能向赵佶身上套,最多只能说六贼祸国。
果然,学生支支吾吾,只是说有贼人祸国,甚至连提也没提名字,不是为了别的,蔡公相名声很臭,但蔡家的二郎却是朝廷重臣,很有可能进入两府的人物,谁敢胡乱说话。至于其他的那些人,除了几个奴臣,那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士人,窝里斗****手可以,公然说出来,可是遭人恨的。
王秀见那学生不敢接话,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士子的思前顾后绝非他所愿。尽管,他并不相信绝对民主,甚至对自由呲之以鼻,但他最抱有希望的未来精英,却不敢畅所欲言,这种心态怎能推动社会思潮的升华,又怎能达到影响时代变迁的目的?
学术辩论要的就是畅所欲言,决不能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失去辩论的真谛。